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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原文和翻译译文

2023-06-22 02:34 来源:学河网 点击: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原文和翻译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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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原文和翻译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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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原文和翻译

原文:

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

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

夫子哂之。

“求,尔何知?”

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

“赤,尔何如?”

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

“点,尔何如?”

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

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

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三子者出,曾晳后。曾晳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

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

曰:“夫子何哂由也?”

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唯求则非邦也与?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唯赤则非邦也与?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译文:

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陪(孔子)坐着。孔子说:“不要因为我年纪比你们大一点,就不敢讲了。(你们)平时常说:‘没有人了解我呀!’假如有人了解你们,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做呢?”

子路急忙回答说:“一个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夹在大国之间,加上外国军队的侵犯,接着又遇上饥荒;如果让我治理这个国家,等到三年功夫,就可以使人人勇敢善战,而且还懂得做人的道理。”

孔子听了,微微一笑。

“冉求,你怎么样?”

(冉求)回答说:“一个纵横各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的国家,如果让我去治理,等到三年,就可以使老百姓富足起来。至于修明礼乐,那就只有等待贤人君子了。”

“公西赤,你怎么样?”

(公西赤)回答说:“我不敢说能做到什么,只是愿意学习。宗庙祭祀的工作,或者是诸侯会盟,朝见天子,我愿意穿着礼服,戴着礼帽,做一个小小的赞礼人。”

“曾点,你怎么样?”

(曾点)弹瑟的声音渐渐稀疏下来,铿的一声,放下瑟直起身来,回答说:“我和他们三人的才能不一样呀!”

孔子说:“那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各自谈谈自己的志向!”

(曾点)说:“暮春时节(天气和暖),春天的衣服已经穿着了。(我和)五六位成年人,六七个少年,到沂河里洗澡,在舞雩台上吹吹风,唱着歌走回家。”

孔子长叹一声说:“我是赞成曾点的想法呀!”

子路、冉有、公西华都出去了,曾晳最后走。曾晳问(孔子):“他们三个人的话怎么样?”

孔子说:“也不过是各自谈谈自己的志向罢了!”

(曾晳)说:“你为什么笑仲由呢?”

(孔子)说:“治理国家要讲理让,可他的话却一点不谦让,所以笑他。难道冉求所讲的就不是国家吗?怎见得纵横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的地方就不是国家呢?难道公西赤所讲的不是国家吗?宗庙祭祀和诸侯会同之事,不是诸侯的大事又是什么呢?如果公西华只能给诸侯做一个小的赞礼人,那谁能来做大的赞礼呢?”

2、《太史公自序》原文及翻译译文

《太史公自序》原文及翻译史记

《太史公自序》原文及译文

原文:

昔在颛顼,命南正重以司天,北正黎以司地。唐虞之际,绍重黎之後,使复典之,至于夏商,故重黎氏世序天地。其在周,程伯休甫其後也。当周宣王时,失其守而为司马氏。司马氏世典周史。惠襄之间,司马氏去周适晋。晋中军随会奔秦,而司马氏入少梁。

自司马氏去周适晋,分散,或在卫,或在赵,或在秦。其在卫者,相中山。在赵者,以传剑论显,蒯聩其後也。在秦者名错,与张仪争论,於是惠王使错将伐蜀,遂拔,因而守之。错孙靳,事武安君白起。而少梁更名曰夏阳。靳与武安君阬赵长平军,还而与之俱赐死杜邮,葬於华池。靳孙昌,昌为秦主铁官,当始皇之时。蒯聩玄孙昂为武信君将而徇朝歌。诸侯之相王,王昂於殷。汉之伐楚,昂归汉,以其地为河内郡。昌生无泽,无泽为汉巿长。无泽生喜,喜为五大夫,卒,皆葬高门。喜生谈,谈为太史公。

太史公学天官於唐都,受易於杨何,习道论於黄子。太史公仕於建元元封之间,愍学者之不达其意而师悖,乃论六家之要指曰:

易大传:“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涂。”夫阴阳、儒、墨、名、法、道德,此务为治者也,直所从言之异路,有省不省耳。尝窃观阴阳之术,大祥而众忌讳,使人拘而多所畏;然其序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是以其事难尽从;然其序君臣父子之礼,列夫妇长幼之别,不可易也。墨者俭而难遵,是以其事不可遍循;然其彊本节用,不可废也。法家严而少恩;然其正君臣上下之分,不可改矣。名家使人俭而善失真;然其正名实,不可不察也。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其为术也,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儒者则不然。以为人主天下之仪表也,主倡而臣和,主先而臣随。如此则主劳而臣逸。至於大道之要,去健羡,绌聪明,释此而任术。夫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骚动,欲与天地长久,非所闻也。

夫阴阳四时、八位、十二度、二十四节各有教令,顺之者昌,逆之者不死则亡,未必然也,故曰“使人拘而多畏”。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纲纪,故曰“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

夫儒者以六为法。六经传以千万数,累世不能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故曰“博而寡要,劳而少功”。若夫列君臣父子之礼,序夫妇长幼之别,虽百家弗能易也。

墨者亦尚尧舜道,言其德行曰:“堂高三尺,土阶三等,茅茨不翦,采椽不刮。食土簋,啜土刑,粝粱之食,藜霍之羹。夏日葛衣,冬日鹿裘。”其送死,桐棺三寸,举音不尽其哀。教丧礼,必以此为万民之率。使天下法若此,则尊卑无别也。夫世异时移,事业不必同,故曰“俭而难遵”。要曰彊本节用,则人给家足之道也。此墨子之所长,虽百长弗能废也。

法家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於法,则亲亲尊尊之恩绝矣。可以行一时之计,而不可长用也,故曰“严而少恩”。若尊主卑臣,明分职不得相逾越,虽百家弗能改也。

名家苛察缴绕,使人不得反其意,专决於名而失人情,故曰“使人俭而善失真”。若夫控名责实,参伍不失,此不可不察也。

道家无为,又曰无不为,其实易行,其辞难知。其术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无成埶,无常形,故能究万物之情。不为物先,不为物後,故能为万物主。有法无法,因时为业;有度无度,因物与合。故曰“圣人不朽,时变是守。虚者道之常也,因者君之纲”也。群臣并至,使各自明也。其实中其声者谓之端,实不中其声者谓之窾。窾言不听,奸乃不生,贤不肖自分,白黑乃形。在所欲用耳,何事不成。乃合大道,混混冥冥。光翟天下,复反无名。凡人所生者神也,所讬者形也。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离则死。死者不可复生,离者不可复反,故圣人重之。由是观之,神者生之本也,形者生之具也。不先定其神,而曰“我有以治天下”,何由哉?

太史公既掌天官,不治民。有子曰迁。

迁生龙门,耕牧河山之阳。年十岁则诵古文。二十而南游江、淮,上会稽,探禹穴,闚九疑,浮於沅、湘;北涉汶、泗,讲业齐、鲁之都,观孔子之遗风,乡射邹、峄;戹困鄱、薛、彭城,过梁、楚以归。於是迁仕为郎中,奉使西征巴、蜀以南,南略邛、笮、昆明,还报命。

是岁天子始建汉家之封,而太史公留滞周南,不得与从事,故发愤且卒。而子迁适使反,见父於河洛之间。太史公执迁手而泣曰:“余先周室之太史也。自上世尝显功名於虞夏,典天官事。後世中衰,绝於予乎?汝复为太史,则续吾祖矣。今天子接千岁之统,封泰山,而余不得从行,是命也夫,命也夫!余死,汝必为太史;为太史,无忘吾所欲论著矣。且夫孝始於事亲,中於事君,终於立身。扬名於後世,以显父母,此孝之大者。夫天下称诵周公,言其能论歌文武之德,宣周邵之风,达太王王季之思虑,爰及公刘,以尊后稷也。幽厉之後,王道缺,礼乐衰,孔子脩旧起废,论诗书,作春秋,则学者至今则之。自获麟以来四百有馀岁,而诸侯相兼,史记放绝。今汉兴,海内一统,明主贤君忠臣死义之士,余为太史而弗论载,废天下之史文,余甚惧焉,汝其念哉!”迁俯首流涕曰:“小子不敏,请悉论先人所次旧闻,弗敢阙。”

卒三岁而迁为太史令,䌷史记石室金匮之书。五年而当太初元年,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天历始改,建於明堂,诸神受纪。

太史公曰:“先人有言:‘自周公卒五百岁而有孔子。孔子卒後至於今五百岁,有能绍明世,正易传,继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让焉。”

上大夫壶遂曰:“昔孔子何为而作春秋哉?”太史公曰:“余闻董生曰:‘周道衰废,孔子为鲁司寇,诸侯害之,大夫壅之。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为天下仪表,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以达王事而已矣。’子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於行事之深切著明也。’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纪,别嫌疑,明是非,定犹豫,善善恶恶,贤贤贱不肖,存亡国,继绝世,补敝起废,王道之大者也。易著天地阴阳四时五行,故长於变;礼经纪人伦,故长於行;__先王之事,故长於政;诗记山川溪谷禽兽草木牝牡雌雄,故长於风;乐乐所以立,故长於和;春秋辩是非,故长於治人。是故礼以节人,乐以发和,书以道事,诗以达意,易以道化,春秋以道义。拨乱世反之正,莫近於春秋。春秋文成数万,其指数千。万物之散聚皆在春秋。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察其所以,皆失其本已。故易曰‘失之豪釐,差以千里’。故曰‘臣弑君,子弑父,非一旦一夕之故也,其渐久矣’。故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谗而弗见,後有贼而不知。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为人君父而不通於春秋之义者,必蒙首恶之名。为人臣子而不通於春秋之义者,必陷篡弑之诛,死罪之名。其实皆以为善,为之不知其义,被之空言而不敢辞。夫不通礼义之旨,至於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夫君不君则犯,臣不臣则诛,父不父则无道,子不子则不孝。此四行者,天下之大过也。以天下之大过予之,则受而弗敢辞。故春秋者,礼义之大宗也。夫礼禁未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後;法之所为用者易见,而礼之所为禁者难知。”

壶遂曰:“孔子之时,上无明君,下不得任用,故作春秋,垂空文以断礼义,当一王之法。今夫子上遇明天子,下得守职,万事既具,咸各序其宜,夫子所论,欲以何明?”

太史公曰:“唯唯,否否,不然。余闻之先人曰:‘伏羲至纯厚,作易八卦。尧舜之盛,尚书载之,礼乐作焉。汤武之隆,诗人歌之。春秋采善贬恶,推三代之德,襃周室,非独刺讥而已也。’汉兴以来,至明天子,获符瑞,封禅,改正朔,易服色,受命於穆清,泽流罔极,海外殊俗,重译款塞,请来献见者,不可胜道。臣下百官力诵圣德,犹不能宣尽其意。且士贤能而不用,有国者之耻;主上明圣而德不布闻,有司之过也。且余尝掌其官,废明圣盛德不载,灭功臣世家贤大夫之业不述,堕先人所言,罪莫大焉。余所谓述故事,整齐其世传,非所谓作也,而君比之於春秋,谬矣。”

於是论次其文。七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祸,幽於缧绁。乃喟然而叹曰:“是余之罪也夫!是余之罪也夫!身毁不用矣。”退而深惟曰:“夫诗书隐约者,欲遂其志之思也。昔西伯拘羑里,演周易;孔子戹陈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而论兵法;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来者。”於是卒述陶唐以来,至于麟止,自黄帝始。

维昔黄帝,法天则地,四圣遵序,各成法度;唐尧逊位,虞舜不台;厥美帝功,万世载之。作五帝本纪第一。

维禹之功,九州攸同,光唐虞际,德流苗裔;夏桀淫骄,乃放鸣条。作夏本纪第二。

维契作商,爰及成汤;太甲居桐,德盛阿衡;武丁得说,乃称高宗;帝辛湛湎,诸侯不享。作殷本纪第三。

维弃作稷,德盛西伯;武王牧野,实抚天下;幽厉昏乱,既丧酆镐;陵迟至赧;洛邑不祀。作周本纪第四。

维秦之先,伯翳佐禹;穆公思义,悼豪之旅;以人为殉,诗歌黄鸟;昭襄业帝。作秦本纪第五。

始皇既立,并兼六国,销锋铸鐻,维偃干革,尊号称帝,矜武任力;二世受运,子婴降虏。作始皇本纪第六。

秦失其道,豪桀并扰;项梁业之,子羽接之;杀庆救赵,诸侯立之;诛婴背怀,天下非之。作项羽本纪第七。

子羽暴虐,汉行功德;愤发蜀汉,还定三秦;诛籍业帝,天下惟宁,改制易俗。作高祖本纪第八。

惠之早霣,诸吕不台;崇彊禄、产,诸侯谋之;杀隐幽友,大臣洞疑,遂及宗祸。作吕太后本纪第九。

汉既初兴,继嗣不明,迎王践祚,天下归心;蠲除肉刑,开通关梁,广恩博施,厥称太宗。作孝文本纪第十。

诸侯骄恣,吴首为乱,京师行诛,七国伏辜,天下翕然,大安殷富。作孝景本纪第十一。

汉兴五世,隆在建元,外攘夷狄,内脩法度,封禅,改正朔,易服色。作今上本纪第十二。

维三代尚矣,年纪不可考,盖取之谱牒旧闻,本于兹,於是略推,作三代世表第一。

幽厉之後,周室衰微,诸侯专政,春秋有所不纪;而谱牒经略,五霸更盛衰,欲睹周世相先後之意,作十二诸侯年表第二。

春秋之後,陪臣秉政,彊国相王;以至于秦,卒并诸夏,灭封地,擅其号。作六国年表第三。

秦既暴虐,楚人发难,项氏遂乱,汉乃扶义征伐;八年之间,天下三嬗,事繁变众,故详著秦楚之际月表第四。

汉兴已来,至于太初百年,诸侯废立分削,谱纪不明,有司靡踵,彊弱之原云以世。作汉兴已来诸侯年表第五。

维高祖元功,辅臣股肱,剖符而爵,泽流苗裔,忘其昭穆,或杀身陨国。作高祖功臣侯者年表第六。

惠景之间,维申功臣宗属爵邑,作惠景间侯者年表第七。

北讨彊胡,南诛劲越,征伐夷蛮,武功爰列。作建元以来侯者年表第八。

诸侯既彊,七国为从,子弟众多,无爵封邑,推恩行义,其埶销弱,德归京师。作王子侯者年表第九。

国有贤相良将,民之师表也。维见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贤者记其治,不贤者彰其事。作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第十。

维三代之礼,所损益各殊务,然要以近性情,通王道,故礼因人质为之节文,略协古今之变。作礼书第一。

乐者,所以移风易俗也。自雅颂声兴,则已好郑卫之音,郑卫之音所从来久矣。人情之所感,远俗则怀。比乐书以述来古,作乐书第二。

非兵不彊,非德不昌,黄帝、汤、武以兴,桀、纣、二世以崩,可不慎欤?司马法所从来尚矣,太公、孙、吴、王子能绍而明之,切近世,极人变。作律书第三。

律居阴而治阳,历居阳而治阴,律历更相治,间不容翲忽。五家之文怫异,维太初之元论。作历书第四。

星气之书,多杂禨祥,不经;推其文,考其应,不殊。比集论其行事,验于轨度以次,作天官书第五。

受命而王,封禅之符罕用,用则万灵罔不禋祀。追本诸神名山大川礼,作封禅书第六。

维禹浚川,九州攸宁;爰及宣防,决渎通沟。作河渠书第七。

维币之行,以通农商;其极则玩巧,并兼兹殖,争於机利,去本趋末。作平准书以观事变,第八。

太伯避历,江蛮是适;文武攸兴,古公王迹。阖庐弑僚,宾服荆楚;夫差克齐,子胥鸱夷;信嚭亲越,吴国既灭。嘉伯之让,作吴世家第一。

申、吕肖矣,尚父侧微,卒归西伯,文武是师;功冠群公,缪权于幽;番番黄发,爰飨营丘。不背柯盟,桓公以昌,九合诸侯,霸功显彰。田阚争宠,姜姓解亡。嘉父之谋,作齐太公世家第二。

依之违之,周公绥之;愤发文德,天下和之;辅翼成王,诸侯宗周。隐桓之际,是独何哉?三桓争彊,鲁乃不昌。嘉旦金縢,作周公世家第三。

武王克纣,天下未协而崩。成王既幼,管蔡疑之,淮夷叛之,於是召公率德,安集王室,以宁东土。燕之禅,乃成祸乱。嘉甘棠之诗,作燕世家第四。

管蔡相武庚,将宁旧商;及旦摄政,二叔不飨;杀鲜放度,周公为盟;大任十子,周以宗彊。嘉仲悔过,作管蔡世家第五。

王後不绝,舜禹是说;维德休明,苗裔蒙烈。百世享祀,爰周陈杞,楚实灭之。齐田既起,舜何人哉?作陈杞世家第六。

收殷馀民,叔封始邑,申以商乱,酒材是告,及朔之生,卫顷不宁;南子恶蒯聩,子父易名。周德卑微,战国既彊,卫以小弱,角独後亡。喜彼康诰,作卫世家第七。

嗟箕子乎!嗟箕子乎!正言不用,乃反为奴。武庚既死,周封微子。襄公伤於泓,君子孰称。景公谦德,荧惑退行。剔成暴虐,宋乃灭亡。喜微子问太师,作宋世家第八。

武王既崩,叔虞邑唐。君子讥名,卒灭武公。骊姬之爱,乱者五世;重耳不得意,乃能成霸。六卿专权,晋国以秏。嘉文公锡珪鬯,作晋世家第九。

重黎业之,吴回接之;殷之季世,粥子牒之。周用熊绎,熊渠是续。庄王之贤,乃复国陈;既赦郑伯,班师华元。怀王客死,兰咎屈原;好谀信谗,楚并於秦。嘉庄王之义,作楚世家第十。

少康之子,实宾南海,文身断发,鼋鳝与处,既守封禺,奉禹之祀。句践困彼,乃用种、蠡。嘉句践夷蛮能脩其德,灭彊吴以尊周室,作越王句践世家第十一。桓公之东,太史是庸。及侵周禾,王人是议。祭仲要盟,郑久不昌。子产之仁,绍世称贤。三晋侵伐,郑纳於韩。嘉厉公纳惠王,作郑世家第十二。

维骥騄耳,乃章造父。赵夙事献,衰续厥绪。佐文尊王,卒为晋辅。襄子困辱,乃禽智伯。主父生缚,饿死探爵。王迁辟淫,良将是斥。嘉鞅讨周乱,作赵世家第十三。

毕万爵魏,卜人知之。及绛戮干,戎翟和之。文侯慕义,子夏师之。惠王自矜,齐秦攻之。既疑信陵,诸侯罢之。卒亡大梁,王假厮之。嘉武佐晋文申霸道,作魏世家第十四。

韩厥阴德,赵武攸兴。绍绝立废,晋人宗之。昭侯显列,申子庸之。疑非不信,秦人袭之。嘉厥辅晋匡周天子之赋,作韩世家第十五。

完子避难,适齐为援,阴施五世,齐人歌之。成子得政,田和为侯。王建动心,乃迁于共。嘉威、宣能拨浊世而独宗周,作田敬仲完世家第十六。

周室既衰,诸侯恣行。仲尼悼礼废乐崩,追脩经术,以达王道,匡乱世反之於正,见其文辞,为天下制仪法,垂六之统纪於後世。作孔子世家第十七。

桀、纣失其道而汤、武作,周失其道而春秋作。秦失其政,而陈涉发迹,诸侯作难,风起云蒸,卒亡秦族。天下之端,自涉发难。作陈涉世家第十八。

成皋之台,薄氏始基。诎意适代,厥崇诸窦。栗姬偩贵,王氏乃遂。陈后太骄,卒尊子夫。嘉夫德若斯,作外戚世家十九。

汉既谲谋,禽信於陈;越荆剽轻,乃封弟交为楚王,爰都彭城,以彊淮泗,为汉宗籓。戊溺於邪,礼复绍之。嘉游辅祖,作楚元王世家二十。

维祖师旅,刘贾是与;为布所袭,丧其荆、吴。营陵激吕,乃王琅邪;怵午信齐,往而不归,遂西入关,遭立孝文,获复王燕。天下未集,贾、泽以族,为汉籓辅。作荆燕世家第二十一。

天下已平,亲属既寡;悼惠先壮,实镇东土。哀王擅兴,发怒诸吕,驷钧暴戾,京师弗许。厉之内淫,祸成主父。嘉肥股肱,作齐悼惠王世家第二十二。

楚人围我荥阳,相守三年;萧何填抚山西,推计踵兵,给粮食不绝,使百姓爱汉,不乐为楚。作萧相国世家第二十三。

与信定魏,破赵拔齐,遂弱楚人。续何相国,不变不革,黎庶攸宁。嘉参不伐功矜能,作曹相国世家第二十四。

运筹帷幄之中,制胜於无形,子房计谋其事,无知名,无勇功,图难於易,为大於细。作留侯世家第二十五。

六奇既用,诸侯宾从於汉;吕氏之事,平为本谋,终安宗庙,定社稷。作陈丞相世家第二十六。

诸吕为从,谋弱京师,而勃反经合於权;吴楚之兵,亚夫驻於昌邑,以戹齐赵,而出委以梁。作绛侯世家第二十七。

七国叛逆,蕃屏京师,唯梁为扞;偩爱矜功,几获于祸。嘉其能距吴楚,作梁孝王世家第二十八。

五宗既王,亲属洽和,诸侯大小为籓,爰得其宜,僭拟之事稍衰贬矣。作五宗世家第二十九。

三子之王,文辞可观。作三王世家第三十。

末世争利,维彼奔义;让国饿死,天下称之。作伯夷列传第一。

晏子俭矣,夷吾则奢;齐桓以霸,景公以治。作管晏列传第二。

李耳无为自化,清净自正;韩非揣事情,循埶理。作老子韩非列传第三。

自古王者而有司马法,穰苴能申明之。作司马穰苴列传第四。

非信廉仁勇不能传兵论剑,与道同符,内可以治身,外可以应变,君子比德焉。作孙子吴起列传第五。

维建遇谗,爰及子奢,尚既匡父,伍员奔吴。作伍子胥列传第六。

孔氏述文,弟子兴业,咸为师傅,崇仁厉义。作仲尼弟子列传第七。

鞅去卫适秦,能明其术,彊霸孝公,後世遵其法。作商君列传第八。

天下患衡秦毋餍,而苏子能存诸侯,约从以抑贪彊。作苏秦列传第九。

六国既从亲,而张仪能明其说,复散解诸侯。作张仪列传第十。

秦所以东攘雄诸侯,樗里、甘茂之策。作樗里甘茂列传第十一。

苞河山,围大梁,使诸侯敛手而事秦者,魏厓之功。作穰侯列传第十二。

南拔鄢郢,北摧长平,遂围邯郸,武安为率;破荆灭赵,王翦之计。作白起王翦列传第十三。

猎儒墨之遗文,明礼义之统纪,绝惠王利端,列往世兴衰。作孟子荀卿列传第十四。

好客喜士,士归于薛,为齐扞楚魏。作孟尝君列传第十五。

争冯亭以权,如楚以救邯郸之围,使其君复称於诸侯。作平原君虞卿列传第十六。

能以富贵下贫贱,贤能诎於不肖,唯信陵君为能行之。作魏公子列传第十七。

以身徇君,遂脱彊秦,使驰说之士南乡走楚者,黄歇之义。作春申君列传第十八。

能忍卼於魏齐,而信威於彊秦,推贤让位,二子有之。作范睢蔡泽列传第十九。

率行其谋,连五国兵,为弱燕报彊齐之雠,雪其先君之耻。作乐毅列传第二十。

能信意彊秦,而屈体廉子,用徇其君,俱重於诸侯。作廉颇蔺相如列传第二十一。

湣王既失临淄而奔莒,唯田单用即墨破走骑劫,遂存齐社稷。作田单列传第二十二。

能设诡说解患於围城,轻爵禄,乐肆志。作鲁仲连邹阳列传第二十三。

作辞以讽谏,连类以争义,离骚有之。作屈原贾生列传第二十四。

结子楚亲,使诸侯之士斐然争入事秦。作吕不韦列传第二十五。

曹子匕首,鲁获其田,齐明其信;豫让义不为二心。作刺客列传第二十六。

能明其画,因时推秦,遂得意於海内,斯为谋首。作李斯列传第二十七。

为秦开地益众,北靡匈奴,据河为塞,因山为固,建榆中。作蒙恬列传第二十八。

填赵塞常山以广河内,弱楚权,明汉王之信於天下。作张耳陈馀列传第二十九。

收西河、上党之兵,从至彭城;越之侵掠梁地以苦项羽。作魏豹彭越列传第三十。

以淮南叛楚归汉,汉用得大司马殷,卒破子羽于垓下。作黥布列传第三十一。

楚人迫我京索,而信拔魏赵,定燕齐,使汉三分天下有其二,以灭项籍。作淮阴侯列传第三十二。

楚汉相距巩洛,而韩信为填颍川,卢绾绝籍粮饷。作韩信卢绾列传第三十三。

诸侯畔项王,唯齐连子羽城阳,汉得以间遂入彭城。作田儋列传第三十四。

攻城野战,获功归报,哙、商有力焉,非独鞭策,又与之脱难。作樊郦列传第三十五。

汉既初定,文理未明,苍为主计,整齐度量,序律历。作张丞相列传第三十六。

结言通使,约怀诸侯;诸侯咸亲,归汉为籓辅。作郦生陆贾列传第三十七。

欲详知秦楚之事,维周緤常从高祖,平定诸侯。作傅靳蒯成列传第三十八。

徙彊族,都关中,和约匈奴;明朝廷礼,次宗庙仪法。作刘敬叔孙通列传第三十九。

能摧刚作柔,卒为列臣;栾公不劫於埶而倍死。作季布栾布列传第四十。

敢犯颜色以达主义,不顾其身,为国家树长画。作袁盎朝错列传第四十一。

守法不失大理,言古贤人,增主之明。作张释之冯唐列传第四十二。

敦厚慈孝,讷於言,敏於行,务在鞠躬,君子长者。作万石张叔列传第四十三。

守节切直,义足以言廉,行足以厉贤,任重权不可以非理挠。作田叔列传第四十四。

扁鹊言医,为方者宗,守数精明;後世序,弗能易也,而仓公可谓近之矣。作扁鹊仓公列传第四十五。

维仲之省,厥濞王吴,遭汉初定,以填抚江淮之间。作吴王濞列传第四十六。

吴楚为乱,宗属唯婴贤而喜士,士乡之,率师抗山东荥阳。作魏其武安列传第四十七。

智足以应近世之变,宽足用得人。作韩长孺列传第四十八。

勇於当敌,仁爱士卒,号令不烦,师徒乡之。作李将军列传第四十九。

自三代以来,匈奴常为中国患害;欲知彊弱之时,设备征讨,作匈奴列传第五十。

直曲塞,广河南,破祁连,通西国,靡北胡。作卫将军骠骑列传第五十一。

大臣宗室以侈靡相高,唯弘用节衣食为百吏先。作平津侯列传第五十二。

汉既平中国,而佗能集杨越以保南籓,纳贡职。作南越列传第五十三。

吴之叛逆,瓯人斩濞,葆守封禺为臣。作东越列传第五十四。

燕丹散乱辽间,满收其亡民,厥聚海东,以集真籓,葆塞为外臣。作朝鲜列传第五十五。

唐蒙使略通夜郎,而邛笮之君请为内臣受吏。作西南夷列传第五十六。

子虚之事,大人赋说,靡丽多夸,然其指风谏,归於无为。作司马相如列传第五十七。

黥布叛逆,子长国之,以填江淮之南,安剽楚庶民。作淮南衡山列传第五十八。

奉法循理之吏,不伐功矜能,百姓无称,亦无过行。作循吏列传第五十九。

正衣冠立於朝廷,而群臣莫敢言浮说,长孺矜焉;好荐人,称长者,壮有溉。作汲郑列传第六十。

自孔子卒,京师莫崇庠序,唯建元元狩之间,文辞粲如也。作儒林列传第六十一。

民倍本多巧,奸轨弄法,善人不能化,唯一切严削为能齐之。作酷吏列传第六十二。

汉既通使大夏,而西极远蛮,引领内乡,欲观中国。作大宛列传第六十三。

救人於戹,振人不赡,仁者有乎;不既信,不倍言,义者有取焉。作游侠列传第六十四。

夫事人君能说主耳目,和主颜色,而获亲近,非独色爱,能亦各有所长。作佞幸列传第六十五。

不流世俗,不争埶利,上下无所凝滞,人莫之害,以道之用。作滑稽列传第六十六。

齐、楚、秦、赵为日者,各有俗所用。欲循观其大旨,作日者列传第六十七。

三王不同龟,四夷各异卜,然各以决吉凶。略闚其要,作龟策列传第六十八。

布衣匹夫之人,不害於政,不妨百姓,取与以时而息财富,智者有采焉。作货殖列传第六十九。

维我汉继五帝末流,接三代业。周道废,秦拨去古文,焚灭诗书,故明堂石室金匮玉版图籍散乱。於是汉兴,萧何次律令,韩信申军法,张苍为章程,叔孙通定礼仪,则文学彬彬稍进,诗书往往间出矣。自曹参荐盖公言黄老,而贾生、晁错明申、商,公孙弘以儒显,百年之间,天下遗文古事靡不毕集太史公。太史公仍父子相续纂其职。曰:“於戏!余维先人尝掌斯事,显於唐虞,至于周,复典之,故司马氏世主天官。至於余乎,钦念哉!钦念哉!”罔罗天下放失旧闻,王迹所兴,原始察终,见盛观衰,论考之行事,略推三代,录秦汉,上记轩辕,下至于兹,著十二本纪,既科条之矣。并时异世,年差不明,作十表。礼乐损益,律历改易,兵权山川鬼神,天人之际,承敝通变,作八书。二十八宿环北辰,三十辐共一毂,运行无穷,辅拂股肱之臣配焉,忠信行道,以奉主上,作三十世家。扶义俶傥,不令己失时,立功名於天下,作七十列传。凡百三十篇,五十二万六千五百字,为太史公书。序略,以拾遗补,成一家之言,厥协六经异传,整齐百家杂语,藏之名山,副在京师,俟後世圣人君子。第七十。

太史公曰:余述历黄帝以来至太初而讫,百三十篇。

太史良才,寔纂先德。周游历览,东西南北。事覈词简,是称实录。报任投书,申李下狱。惜哉残缺,非才妄续!

译文(部分):从前颛顼(zhuānxū专须)统治天下时,任命南正重掌管天文,北正黎掌管地理。唐虞之际,又让重、黎的后代继续掌管天文、地理,直到夏商时期,所以,重黎氏世代掌管天文地理。周朝时候,程林休甫就是他们的后裔。当周宣王时,重黎氏因失去官守而成为司马氏。司马氏世代掌管周史。周惠王和周襄王统治时期,司马迁离开周都,到了晋国。后来,晋国中军元帅随会逃奔秦国,司马氏也迁居少梁。

自从司马氏离周到晋之后,族人分散各地,有的在卫国,有的在赵国,有的在秦国。在卫国的,做了中山国的相。在赵国的,以传授剑术理论而显扬于世,蒯聩(kuǎikuì㧟愧)就是他们的后代。在秦国的名叫司马错,曾与张仪发生争论,于是秦惠王派司马错率军攻打蜀国,攻取后,又让他做了蜀地郡守。司马错之孙司马靳,奉事武安君白起。而少梁已更名为夏阳。司马靳与武安君坑杀赵国长平军,回来后与武安君一起被赐死于杜邮,埋葬在华池。司马靳之孙司马昌,是秦国主管冶铸铁器的官员,生活在秦始皇时代。蒯聩玄孙司马昂(áng昂),曾为武安君部将并带兵攻占朝歌。诸侯争相为王时,司马昂在殷地称王。汉王刘邦攻打楚霸王项羽之际,司马昂归降汉王,汉以殷地为河内郡。司马昌生司马无泽,司马无泽担任汉朝市长之职。无泽生司马喜,司马喜封爵五大夫,死后都埋葬在高门。司马喜生司马谈,司马谈做了太史公。

太史公从师唐都学习天文,从师杨何学习《易经》,从师黄子学习道家理论。太史公在建元至元封年间做官,他忧虑学者不能通晓各学派的要义而所学悖谬,于是论述阴阳、儒、墨、名、法和道德六家的要旨说:

《周易·系辞传》说:“天下人追求相同,而具体谋虑却多种多样;达到的目的相同,而采取的途径却不一样。”阴阳家、儒家、墨家、名家、法家和道家都是致力于如何达到太平治世的学派,只是他们所遵循依从的学说不是一个路子,有的显明,有的不显明罢了。我曾经在私下里研究过阴阳之术,发现它注重吉凶祸福的预兆,禁忌避讳很多,使人受到束缚并多有所畏惧,但阴阳家关于一年四季运行顺序的道理,是不可丢弃的。儒家学说广博但殊少抓住要领,花费了气力却很少功效,因此该学派的主张难以完全遵从;然而它所序列君臣父子之礼,夫妇长幼之别则是不可改变的。墨家俭啬而难以依遵,因此该派的主张不能全部遵循,但它关于强本节用的主张,则是不可废弃的。法家主张严刑峻法却刻薄寡恩,但它辨正君臣上下名分的主张,则是不可更改的。名家使人受约束而容易失去真实性;但它辩正名与实的关系,则是不能不认真察考的。道家使人精神专一,行动合乎无形之“道”,使万物丰足。道家之术是依据阴阳家关于四时运行顺序之说,吸收儒墨两家之长,撮取名、法两家之精要,随着时势的发展而发展,顺应事物的变化,树立良好风俗,应用于人事,无不适宜,意旨简约扼要而容易掌握,用力少而功效多。儒家则不是这样。他们认为君主是天下人的表率,君主倡导,臣下应和,君主先行,臣下随从。这样一来,君主劳累而臣下却得安逸。至于大道的要旨,是舍弃刚强与贪欲,去掉聪明智慧,将这些放置一边而用智术治理天下。精神过度使用就会衰竭,身体过度劳累就会疲惫,身体和精神受到扰乱,不得安宁,却想要与天地共长久,则是从未听说过的事。

阴阳家认为四时、八位、十二度和二十四节气各有一套宜、忌规定,顺应它就会昌盛,违背它不死则亡。这未必是对的,所以说阴阳家“使人受束缚而多所畏惧”。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这是自然界的重要规律,不顺应它就无法制定天下纲纪,所以说“四时的运行是不能舍弃的”。

儒家以《诗》、《书》、《易》、《礼》、《春秋》、《乐》等《六艺》为法式,而《六艺》的本文和释传以千万计,几代相继不能弄通其学问,有生之年不能穷究其礼仪,所以说儒家“学说广博但殊少抓住要领,花费了力气却很少功效”。至于序列君臣父子之礼,夫妇长幼之别,即使百家之说也是不能改变它的。

墨家也崇尚尧舜之道,谈论他们的品德行为说:“堂口三尺高,堂下土阶只有三层,用茅草搭盖屋顶而不加修剪,用栎木做椽子而不经刮削。用陶簋吃饭,用陶铏喝汤,吃的是糙米粗饭和藜藿做的野菜羹。夏天穿葛布衣,冬天穿鹿皮裘”。墨家为死者送葬只做一副厚仅三寸的桐木棺材,送葬者恸哭而不能尽诉其哀痛。教民丧礼,必须以此为万民的统一标准。假使天下都照此法去做。那贵贱尊卑就没有区别了。世代不同,时势变化,人们所做的事业不一定相同,所以说墨家“俭啬而难以遵从。”墨家学说的要旨强本节用,则是人人丰足,家家富裕之道。这是墨子学说的长处,即使百家学说也是不能废弃它的。

法家不区别亲疏远近,不区分贵贱尊卑,一律依据法令来决断,那么亲亲属、尊长上的恩爱关系就断绝了。这些可作为一时之计来施行,却不可长用,所以说法家“严酷而刻薄寡恩”。至于说到法家使君主尊贵,使臣下卑下,使上下名分、职分明确,不得相互逾越的主张,即使百家之说也是不能更改的。

名家刻细烦琐,纠缠不清,使人不能反求其意,一切决取于概念名称却失弃了一般常理,所以说它“使人受约束而容易丧失真实性”。至于循名责实,要求名称与实际进行比较验证,这是不可不予以认真考察的。

道家讲“无为”,又说“无不为”,其实际主张容易施行,其文辞则幽深微妙,难以明白通晓。其学说以虚无为理论基础,以顺应自然为实用原则。道家认为事物没有既成不变之势,没有常存不变之形,所以能够探求万物的情理。不做超越物情的事,也不做落后物情的事,所以能够成为万物的主宰。有法而不任法以为法,要顺应时势以成其业;有度而不恃度以为度,要根据万物之形各成其度而与之相合。所以说“圣人的思想和业绩之所以不可磨灭,就在于能够顺应时势的变化。虚无是道的永恒规律,顺天应人是国君治国理民的纲要”。群臣一齐来到面前,君主应让他们各自明确自己的职分。其实际情况符合其言论名声者,叫做“端”;实际情况不符合其言论声名者,叫做“窾”。不听信“窾言”即空话,奸邪就不会产生,贤与不肖自然分清,黑白也就分明。问题在于想不想运用,只要肯运用,什么事办不成呢。这样才会合乎大道,一派混混冥冥的境界。光辉照耀天下,重又返归于无名。大凡人活着是因为有精神,而精神又寄托于形体。精神过度使用就会衰竭,形体过度劳累就会疲惫,形、神分离就会死亡。死去的人不能复生,神、形分离便不能重新结合在一起,所以圣人重视这个问题。由此看来,精神是人生命的根本,形体是生命的依托。不先安定自己的精神和身体,却侈谈“我有办法治理天下”,凭借的又是什么呢?

太史公职掌天文,不管民事。太史公有子名迁。

司马迁生于龙门,在黄河之北、龙门山之南过着耕种畜牧生活。年仅十岁便已习诵古文。二十岁开始南游江、淮地区,登会稽山,探察禹穴,观览九疑山,泛舟于沅水湘水之上;北渡汶水、泗水,在齐、鲁两地的都会研讨学问,考察孔子的遗风,在邹县、峄山行乡射之礼;困厄于鄱、薛、彭城,经过梁、楚之地回到家乡。于是司马迁出仕为郎中,奉命出使西征巴蜀以南,往南经略邛、笮、昆明,归来向朝廷复命。

这一年,天子开始举行汉朝的封禅典礼,而太史公被滞留在周南,不能参与其事,所以心中愤懑,致病将死。其子司马迁适逢出使归来,在黄河、洛水之间拜见了父亲。太史公握着司马迁的手哭着说:“我们的先祖是周朝的太史。远在上古虞夏之世便显扬功名,职掌天文之事。后世衰落,今天会断绝在我手里吗?你继做太史,就会接续我们祖先的事业了。现在天子继承汉朝千年一统的大业,在泰山举行封禅典礼,而我不能随行,这是命啊,是命啊!我死之后,你必定要做太史;做了太史,不要忘记我想要撰写的著述啊。再说孝道始于奉养双亲,进而侍奉君主,最终在于立身扬名。扬名后世来显耀父母,这是最大的孝道。天下称道歌诵周公,说他能够论述歌颂文王、武王的功德,宣扬周、邵的风尚,通晓太王、王季的思虑,乃至于公刘的功业,并尊崇始祖后稷。周幽王、厉王以后,王道衰败,礼乐衰颓,孔子研究整理旧有的典籍,修复振兴被废弃破坏的礼乐,论述《诗经》、《书经》,写作《春秋》,学者至今以之为准则。自获麟以来四百余年,诸侯相互兼并,史书丢弃殆尽。如今汉朝兴起,海内统一,明主贤君忠臣死义之士,我作为太史都未能予以论评载录,断绝了天下的修史传统,对此我甚感惶恐,你可要记在心上啊!”司马迁低下头流着眼泪说:“儿子虽然驽笨,但我会详述先人所整理的历史旧闻,不敢稍有缺漏。”

司马谈去世三年后司马迁任太史令,开始缀集历史书籍及国家收藏的档案文献。司马迁任太史令五年正当汉太初元年,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汉朝的历法开始改用夏正,即以农历一月为正月,天子在明堂举行实施新历法的仪式,诸神皆受瑞纪。

太史公说:“先人说过:‘自周公死后五百年而有孔子。孔子死后到现在五百年,有能继承清明之世,正定《易传》,接续《春秋》,意本《诗》、《书》、《礼》、《乐》的人吗?’其用意就在于此,在于此吧!我又怎敢推辞呢。”

上大夫壶遂问:“从前孔子为什么要作《春秋》呢?”太史公说:“我听董生讲:‘周朝王道衰败废弛,孔子担任鲁国司寇,诸侯嫉害他,卿大夫阻挠他。孔子知道自己的意见不被采纳,政治主张无法实行,便褒贬评定二百四十二年间的是非,作为天下评判是非的标准,贬抑无道的天子,斥责为非的诸侯,声讨乱政的大夫,为使国家政事通达而已’。孔子说:‘我与其载述空洞的说教,不如举出在位者所做所为以见其是非美恶,这样就更加深切显明了。’《春秋》这部书,上阐明三王的治道,下辨别人事的纪纲,辨别嫌疑,判明是非,论定犹豫不决之事,褒善怨恶,尊重贤能,贱视不肖,使灭亡的国家存在下去,断绝了的世系继续下去,补救衰敝之事,振兴废弛之业,这是最大的王道。《易》载述天地、阴阳、四时、五行,所以在说明变化方面见长;《礼》规范人伦,所以在行事方面见长;《书》记述先王事迹,所以在政治方面见长;《诗》记山川溪谷、禽兽草木,牝牡雌雄,所以在风土人情方面见长;《乐》是论述音乐立人的经典,所以在和谐方面见长;《春秋》论辨是非,所以在治人方面见长。由此可见《礼》是用来节制约束人的,《乐》是用来诱发人心平和的,《书》是来述说政事的,《诗》是用来表达情意的,《易》是用来讲变化的,《春秋》是用来论述道义的。平定乱世,使之复归正道,没有什么著作比《春秋》更切近有效。《春秋》不过数万字,而其要旨就有数千条。万物的离散聚合都在《春秋》之中。在《春秋》一书中,记载弑君事件三十六起,被灭亡的国家五十二个,诸侯出奔逃亡不能保其国家的数不胜数。考察其变乱败亡的原因,都是丢掉了作为立国立身根本的春秋大义。所以《易》中讲‘失之毫厘,差以千里。’说‘臣弑君,子弑父,并非一朝一夕的缘故,其发展渐进已是很久了’。因此,做国君的不可以不知《春秋》,否则就是谗佞之徒站在面前也看不见,奸贼之臣紧跟在后面也不会发觉。做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否则就只会株守常规之事却不懂得因事制宜,遇到突发事件则不知如何灵活对待。做人君、人父若不通晓《春秋》的要义,必定会蒙受首恶之名。做人臣、人子如不通晓《春秋》要义,必定会陷于篡位杀上而被诛伐的境地,并蒙死罪之名。其实他们都认为是好事而去做,只因为不懂得《春秋》大义,而蒙受史家口诛笔伐的不实之言却不敢推卸罪名。如不明了礼义的要旨,就会弄到君不象君,臣不象臣,父不象父,子不象子的地步。君不象君,就会被臣下干犯,臣不象臣就会被诛杀,父不象父就会昏聩无道,子不象子就会忤逆不孝。这四种恶行,是天下最大的罪过。把天下最大的罪过加在他身上,也只得接受而不敢推卸。所以《春秋》这部经典是礼义根本之所在。礼是禁绝坏事于发生之前,法规施行于坏事发生之后;法施行的作用显而易见,而礼禁绝的作用却隐而难知。”

壶遂说:“孔子时候,上没有圣明君主,他处在下面又得不到任用,所以撰写《春秋》,留下一部空洞的史文来裁断礼义,当作一代帝王的法典。现在先生上遇圣明天子,下能当官供职,万事已经具备,而且全部各得其所,井然相宜,先生所要撰述的想要阐明的是什么呢?”

太史公说:“是,是啊,不不,不完全是这么回事。我听先人说过:‘伏羲最为纯厚,作《易》八卦。尧舜的强盛,《尚书》做了记载,礼乐在那时兴起。商汤周武时代的隆盛,诗人予以歌颂。《春秋》扬善贬恶,推崇夏、商、周三代盛德,褒扬周王室,并非仅仅讽刺讥斥呀’。汉朝兴建以来,至当今英明天子,获见符瑞,举行封禅大典,改订历法,变换服色,受命于上天,恩泽流布无边,海外不同习俗的国家,辗转几重翻译到中国边关来,请求进献朝见的不可胜数。臣下百官竭力颂扬天子的功德,仍不能完全表达出他们的心意。再说士贤能而不被任用,是做国君的耻辱;君主明圣而功德不能广泛传扬使大家都知道,是有关官员的罪过。况且我曾担任太史令的职务,若弃置天子圣明盛德而不予记载,埋没功臣、世家、贤大夫的功业而不予载述,违背先父的临终遗言,罪过就实在太大了。我所说的缀述旧事,整理有关人物的家世传记,并非所谓著作呀,而您拿它与《春秋》相比,那就错了。”

于是开始论述编次所得文献和材料。到了第七年,太史公遭逢李陵之祸,被囚禁狱中。于是喟然而叹道:“这是我的罪过啊!这是我的罪过啊!身体残毁没有用了。”退而深思道:“《诗》、《书》含义隐微而言辞简约,是作者想要表达他们的心志和情绪。从前周文王被拘禁羑里,推演了《周易》;孔子遭遇陈蔡的困厄,作有《春秋》;屈原被放逐,著了《离骚》;左丘明双目失明,才编撰了《国语》,孙子的腿受了膑刑,却论述兵法;吕不韦被贬徙蜀郡,世上才流传《吕览》;韩非被囚禁在秦国,才写有《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都是圣人贤士抒发愤懑而作的。这些人都是心中聚集郁闷忧愁,理想主张不得实现,因而追述往事,考虑未来。”于是终于下定决心记述陶唐以来直到武帝获麟那一年的历史,而始自黄帝。

从前黄帝以天为法,以地为则,颛顼、帝喾、尧、舜四位圣明帝王先后相继,各建成一定法度;唐尧让位于虞舜,虞舜因觉自己不能胜其任而不悦;这些帝王的美德丰功,万世流传。作《五帝本纪》第一。

大禹治水之功,九州同享其成,光耀唐虞之际,恩德流传后世;夏桀荒淫骄横,于是被放逐鸣条。作《夏本纪》第二。

契建立商国,传到成汤;太甲被放逐居桐地改过反善,阿衡功德隆盛;武丁得有傅说辅佐,才被称为高宗;帝辛沉湎无道,诸侯不再进贡。作《殷本纪》第三。

弃发明种谷,西伯姬昌时功德隆盛;武王在牧野伐纣,安抚天下百姓;幽王、厉王昏暴淫乱,丧失了丰、镐二京;王室衰败直至赧王,洛邑断绝了周室宗庙的祭祀。作《周本纪》第四。

秦的祖先伯翳,曾经辅佐大禹;秦穆公思及君义,祭悼秦国在肴战死的将士;穆公死后以活人殉葬,《黄鸟》一诗诉其哀伤;昭襄王开创了帝业。作《秦本纪》第五。

秦始皇即位,兼并了六国,销毁兵器,铸为钟鐻,希望干戈止息,尊号称为皇帝,耀武扬威,专凭暴力,秦二世承受国运,子婴投降做了俘虏。作《始皇本纪》第六。

秦朝丧失王道,豪杰并起造反;项梁开创反秦大业,项羽接续;项羽杀了庆子冠军宋义,解救了赵国,诸侯拥立他;可他诛杀子婴,背弃义帝怀王,天下都责难他。作《项羽本纪》第七。

项羽残酷暴虐,汉王建功施德;发愤于蜀、汉,率军北还平定三秦;诛灭项羽建立帝业,天下安定,又改革制度,更易风俗。作《高祖本纪》第八。

惠帝早逝,诸吕用事使百姓不悦;吕后提高吕禄、吕产的地位,加强他们的权力,诸侯图谋剪除他们;吕后杀害赵隐王,又囚杀赵幽王刘友,朝中大臣疑惧,终于导致吕氏宗族覆灭之祸。作《吕太后本纪》第九。

汉朝初建,惠帝死后帝位继承人不明,众臣迎立代王刘恒即位,天下心服;文帝废除肉刑,开通水陆要道,博施恩惠,死后被称为太宗。作《孝文本纪》第十。

诸侯王骄横放肆,吴王率先叛乱,朝廷派兵讨伐,叛乱七国先后伏罪,天下安定,太平富裕。作《孝景本纪》第十一。

汉朝兴建五世,兴隆盛世在建元年间,天子外攘夷狄,内修法度,举行封禅,修订历法,改变服色。作《今上本纪》第十二。

夏、商、周三代太久远了,具体年代已不可考,大致取之于传世的谱牒旧闻,以此为据,进而大略地推断,作《三代世表》第一。

幽王、厉王之后,周朝王室衰落,诸侯各自为政,《春秋》有些未作记载;而谱牒只记概要,五霸又交替盛衰,为考察周朝各诸侯国的先后关系,作《十二诸侯年表》第二。

春秋以后,陪臣执政,强国之君竞相称王,及至秦王嬴政,终于吞并各国,铲除封地,独享尊号。作《六国年表》第三。

秦帝暴虐,楚人陈胜发难,项氏又自乱反秦阵营,汉王于是仗义征伐。八年之间,天下三易其主,事变繁多,所以详著《秦楚之际月表》第四。

汉朝兴建以来,直到太初一百年间,诸侯废立分削的情况,谱录记载不明,主管的官员也无法接着记下去,但可据其世系推知其强弱的原由。作《汉兴已来诸侯年表》第五。

高祖始取天下,辅佐他创业的功臣,都得剖符封爵,恩泽传给他们的子孙后代,有的忘其亲疏远近,分不出辈分,也有的竟至杀身亡国。作《高祖功臣侯者年表》第六。

惠帝、景帝年间,增封功臣宗属爵位和食邑。作《惠景间侯者年表》第七。

北面攻打强悍的匈奴,南面诛讨强劲的越人,征伐四方蛮夷,不少人以武功封侯。作《建元以来侯者年表》第八。

诸侯国日渐强大,吴楚等七国南北连成一片,诸侯王子弟众多,没有爵位封邑,朝廷下令推行恩义,分封诸侯王子弟为侯,致使王国势力日益削弱,而德义却归于朝廷。作《王子侯者年表》第九。

国家的贤相良将,是民众的表率。曾看到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对贤者则记其治绩,对不贤者则明其劣迹。作《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第十。

夏、商、周三代之礼,各有所增减而不同,但总地来看,其要领都在于使礼切近人的情性,通于王道,所以礼根据人的质朴本性而制成,减掉了那些繁文缛节,大体顺应了古今之变。作《礼书》第一。

乐是用来移风易俗的。自《雅》、《颂》之声兴起,人们就已经喜好郑、卫之音,郑、卫之音由来已久了。被人情所感发,那远方异俗之人就会归附。仿照已有《乐书》来论述自古以来音乐的兴衰,作《乐书》第二。

没有军队国家就不会强大,没有德政国家就不会昌盛,黄帝、商汤、周武王以明于此而兴,夏桀、商纣、秦二世以昧于此而亡,怎么可以对此不慎重呢?《司马法》产生已很久了,姜太公、孙武、吴起、王子成甫能继承并有所发明,切合近世情况,极尽人事之变。作《律书》第三。

乐律处于阴而治阳,历法处于阳而治阴,律历交替相治,其间不容许丝毫差错。原有五家的历书相互悖逆不同,只有太初元年所论历法为是。作《历书》第四。

星气之书,杂有许多求福去灾、预兆吉凶的内容,荒诞不经;推究其文辞,考察其应验,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待到武帝召集专人研讨此事,并依次用轨度加以验证。作《天官书》第五。

承受天命做了帝王,封禅这样的符瑞之事不可轻易举行,如果举行,那一切神灵没有不受祭祀的。追溯祭祀名山大川诸神之礼,作《封禅书》第六。

大禹疏通河川,九川得以安宁;及至建立宣防宫之时,河道沟渠更被疏浚。作《河渠书》第七。

钱币的流通,是为沟通农商;其弊端竟发展到玩弄智巧,兼并发财,争相投机牟利,舍本逐末,去农经商。作《平准书》来考察事情的变化发展,这是第八。

太伯为让季历继位,避居江南蛮夷之地,文王、武王才得以振兴周邦,发展了古公亶父的王业。阖闾杀了吴王僚,夺取王位,降服楚国;夫差战胜齐国,逼杀伍子胥以革囊盛其尸;听信伯嚭(pǐ,痞)的话亲善越国,最终被越国所灭。为赞许太伯让位的美德,作《吴世家》第一。

申、吕两国衰弱,尚父微贱坎坷,终于投归西伯,为文王、武王之师;他的功劳为群臣之首,长于暗中设计权谋;头发斑白,受封于齐,建都营丘,成为齐国始祖。齐桓公不背弃与鲁国在柯地所订盟约,事业由此昌盛,多次会合诸侯,霸功显赫。田恒与阚止争宠,姜姓齐国于是瓦解灭亡。为赞美尚父的宏谋,作《齐太公世家》第二。

诸侯和部属对周无论是依顺的,还是违抗的,周公都安抚他们;他努力宣扬文德,天下都响应随和;辅佐保护成王,诸侯以周天子为天下宗主。隐公、桓公之际却屡屡发生悖德非礼之事,这是为什么呢?只因三桓争强,鲁国国运不昌。赞美周公旦的《金滕》策文,作《周公世家》第三。

武王战胜商纣,天下尚未协洽他便驾崩。成王年幼,管叔、蔡叔怀疑周公篡位,淮夷也起兵叛乱,于是召(shà,绍)公以其高德率先支持周公,使王室团结安定,保证了周公东征的胜利,使东方得以安宁。燕王哙的禅位,才造成了祸乱。赞赏《甘棠》诗篇,作《燕世家》第四。

管蔡二叔辅佐武庚,想要安定商朝旧地;周公旦摄政,二叔不服,周公便杀死管叔鲜,流放蔡叔度,周公盟誓忠于成王,太任生育十个儿子,周室以宗族繁盛而强大。表彰蔡仲悔过,作《管蔡世家》第五。

先王后代延继不绝,舜、禹为此而感到高兴;他们功德美好清明,后代得以承其功业。百世享受祭祀,到了周时,封有陈国、杞国,后被楚国灭掉。齐田氏又使之兴起,舜是位多么了不起的人啊!作《陈杞世家》第六。

收纳殷的遗民,康叔始封邑。周公用商朝乱德亡国的教训申饬他,写了《酒诰》、《梓材》等辞来告诫他。到卫公子朔出生,卫国开始倾危不宁;南子憎恶蒯聩,造成儿子和父亲名分颠倒。周朝统治日益衰微,各诸侯国日益强大,卫国因为弱小,国君角反而后亡。赞美《康诰》,作《卫世家》第七。

可叹啊,箕子!可叹啊,箕子!正确的意见没有被采纳,反被迫害装疯为奴。武庚死后,周朝封微子于宋。宋襄公在泓水之战中受伤,又有哪位君子称道?景公有自谦爱民之德,荧惑为之退行。剔成暴虐无道,宋国因而灭亡。赞美微子请教太师,作《宋世家》第八。

武王去世后,叔虞封邑于唐。君子讥讽晋穆公为儿子取名之事,武公终于灭而代之。献公宠爱骊姬,造成五世之乱;重耳不得志,却能威霸诸侯。六卿专权,晋国衰亡。赞美文公因功得天子珪鬯(chàng,唱),作《晋世家》第九。

重黎创业,吴国继承;殷朝末年,有简札记述鬻子为楚国始祖。周成王任用熊绎封为楚子,熊渠继承先世之业。楚庄王贤明,又恢复陈国。赦免了郑伯之罪,又因华元之言而班师回国。怀王客死于秦,子兰归咎屈原,楚君喜阿谀信谗言,终于被秦所吞并。赞美庄王的德义,作《楚世家》第十。

少康之子远弃南海,纹身断发,与鼋鬻相处,守在封山禺山,事奉大禹的祭祀。勾践受到夫差的困辱,于是信用文种、范蠡。赞美勾践身在夷蛮能修其德,消灭强大吴国以尊奉周室,作《越王勾践世家》第十一。

桓公东迁,信用太史之言。庄公派兵侵犯周土,割取庄稼,受到周王臣民的非议。祭(zhài,债)仲被宋胁迫结盟,郑国长期不得昌兴。

3、《景公出游》原文及翻译译文

《景公出游》原文及翻译晏子春秋

原文:

景公出游于寒途,睹死胔①,默然不问,晏子谏曰:“昔吾先君桓公出游,睹饥者与之食,睹疾者与之财,使令不劳力,籍敛不费民。先君将游,百姓皆说曰:‘君当幸游吾乡乎?’今君游于寒途,据四十里之氓,殚财不足以奉敛,尽力不能周役,民氓饥寒冻馁,死胔相望,而君不问,失君道矣。财屈力竭,下无以亲上;骄泰奢侈,上无以亲下。上下交离,君臣无亲,此三代之所以衰也。今君行之,婴惧公族之危,以为异姓之福也。”公曰:“然!为上而忘下,厚籍敛而忘民,吾罪大矣!”于是敛死胔,发粟于民,据四十里之氓,不服政期年。公三月不出游。

景公使圉人养所爱马,暴死,公怒,令人操刀解养马者。是时晏子侍前,左右执刀而进。晏子止而问于公曰:“尧、舜支解人,从何躯始?”公矍然曰:“从寡人始。”遂不支解。公曰:“以属狱。”晏子曰:“此不知其罪而死,臣为君数之,使知其罪,然后致之狱。”公曰:“可。”晏子数之曰:“尔罪有三:公使汝养马而杀之,当死罪一也;又杀公之所最善马,当死罪二也;使公以一马之故而杀人,百姓闻之必怨吾君,诸侯闻之必轻吾国,汝杀公马,使怨积于百姓,兵弱于邻国,汝当死罪三也。今以属狱。”公喟然叹曰:“夫子释之!夫子释之!勿伤吾仁也。”

景公走狗死,公令外共之棺,内给之祭。晏子闻之,谏。公曰:“亦细物也,特以与左右为笑耳。”晏子曰:“君过矣,夫厚籍敛不以反民,弃货财而笑左右,傲细民之忧,而崇左右之笑,则国亦无望已。且夫孤老冻馁,而死狗有祭;鳏寡不恤,而死狗有棺。行辟若此,百姓闻之,必怨吾君;诸侯闻之,必轻吾国。怨聚于百姓,而权轻于诸侯,而乃以为细物,君其图之。”公曰:“善。”趣庖治狗,以会朝属。(节选自《晏子春秋》)

译文:

一年冬天景公到郊外巡游,在路上看到有没掩埋的饿殍,却漠不关心,不闻不问。晏子劝谏说:“从前我们的先君桓公出游时,看到饥饿的人就给他们食物,看到贫病的人就给他们钱财(帮助他们治疗),并下令不要他们服劳役,也不要向他们征税。因此每当桓公将要出游时,老百姓都高兴地说:‘君王应当能到我们乡里来巡游吧!’如今君主您冬日郊游,住在都城周围四十里内的百姓,用尽财物不能够完成赋税,费尽体力不能够完成劳役,老百姓饥寒交迫,冻饿而死的尸体到处都是,而君王却不闻不问,这就失去做国君德行了。财穷力尽,百姓凭什么拥戴国君;骄奢淫佚,国君谈不上爱护人民。上下离心,君臣不亲,这是夏、商、周三代衰亡的原因啊!如今您重蹈三代的覆辙,我担心君王的公族就要危亡,君位将被异姓代替了。”景公说:“是啊!国君只顾自已享乐而忘了百姓的疾苦,只知横征暴敛而不顾人民的死活,我的罪过太大了。”于是下令埋葬饿殍,拿出公粮来救济贫民,并令周围四十里内的百姓,一年之内不服劳役。景公三个月没出去游览。

景公让马夫饲养他所心爱的一匹马,那马突然暴病死了。景公大怒,令人拿刀去支解养马的人。这时晏子正赔侍在景公身旁。左右拿刀上前,晏子阻止了他们,然后问景公道:“尧舜支解人,从谁开始的?”景公很惊恐地脱口而出:“从我开始。”就没支解养马人。景公说:“把他投入监狱治罪。”晏子说。“这人不知他犯了什么罪而死,我请为君王教训他一番,叫他知道自已的罪过,然后再送进监狱治罪。”景公说:“可以。”晏子就历数其罪道:“你有三大罪状:君王命你养马,你却让马死了,这是第一条死罪;你养死的又是君王最心爱的马,这是第二条死罪;你让君王因为一匹马的缘故而杀人,百姓听说这件事必然怨恨我们的君王,诸侯听到这件事必然要轻视我们的国家。你杀了君王的马,使老百姓对君王积下了怨恨,我们的军队也要被邻国打败,这是第三条死罪。现在把你投入监狱治罪。”景公听后长叹一声说:“请您释放了他吧!请您释放了他吧!不要因此损伤了我仁爱的德行。”

景公的猎狗死了,他命令朝外给它治办棺材,宫内给它准备祭品。晏子听说这事,前来劝阻。景公说;“也不过区区小事,只是借此和近侍们取乐罢了。”晏子说:“您错了!向百姓横征暴敛的财物不把它用到百姓身上,而浪费钱财以博得左右一笑,无视小民百姓的忧伤,却博取身边近臣的高兴,那么国家也就没有什么希望了。何况孤苦的老人受冻挨饿,而一条死狗却享受祭祀,鳏寡无靠的人得不到救济,而一条死狗还占用棺材,行为荒唐到这样,百姓如果知道这事,一定会怨恨自己的国君,诸侯如果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轻视我们的国家。老百姓积满怨恨,诸侯卑视我们的政权,您竟然认为这是区区小事!您还是再好好考虑考虑吧!”景公说:“您说的对。”赶紧催促厨师杀狗烹肉,拿来和群臣会餐。

《景公出游》

4、《说苑·至公》原文及翻译译文

《说苑·至公》原文及翻译说苑

原文:

齐景公尝赏赐及后宫,文绣被台榭,菽粟食凫雁。出而见殣,谓晏子曰:“此何为死?”晏子对曰:“此餧而死。”公曰:“嘻!寡人之无德也何甚矣!”晏子对曰:“君之德著而彰,何为无德也?”景公曰:“何谓也?”对曰:“君之德及后宫与台榭;君之玩物,衣以文绣;君之凫雁,食以菽粟;君之营内自乐,延及后宫之族;何为其无德也!顾臣愿有请于君:由君之意,自乐之心,推而与百姓同之,则何殣之有?君不推此,而苟营内好私,使财货偏有所聚,菽粟币帛,腐于囷府,惠不遍加于百姓,公心不周乎国,则桀、纣之所以亡也。夫士民之所以叛,由偏之也。君如察臣婴之言,推君之盛德,公布之于天下,则汤、武可为也,一殣何足恤哉!”

楚文王伐邓,使王子革、王子灵共捃菜。二子出采,见老丈人载畚,乞焉,不与,搏而夺之。王闻之,令皆拘二子,将杀之。大夫辞曰:“取畚信有罪,然杀之非其罪也,君若何杀之?”言卒,丈人造军而言曰:“邓为无道,故伐之,今君公之子搏而夺吾畚,无道甚于邓。”呼天而号。君闻之,群臣恐。君见之,曰:“讨有罪而横夺,非所以禁暴也;恃力虐老,非所以教幼也;爱子弃法,非所以保国也;私二子,非所以从政也,丈人舍之矣。谢之军门之外耳。”

子羔为卫政,刖人之足。卫之君臣乱,子羔走郭门,郭门闭,刖者守门,曰:“于彼有缺!”子羔曰:“君子不踰。”曰:“于彼有窦。”子羔曰:“君子不遂。”曰:“于此有室。”子羔入,追者罢,子羔将去,谓刖者曰:“吾不能亏损主之法令,而亲刖子之足,吾在难中,此乃子之报怨时也,何故逃我?”刖者曰:“断足固我罪也,无可奈何。君之治臣也,倾侧法令,先后臣以法,欲臣之免于法也,臣知之。狱决罪定,临当论刑,君愀然不乐,见于颜色,臣又知之。君岂私臣哉?天生仁人之心,其固然也!此臣之所以脱君也。”孔子闻之,曰:“善为吏者,树德;不善为吏者,树怨。公行之也,其子羔之谓欤?”

(取材于刘向《说苑•至公》)

注释:[1]捃:拾取。[2]窦:孔穴,洞。

译文:

齐景公常赏赐后宫,台榭都披上文绣之衣,凫雁吃粟菽。景公出巡看见路上有死人,就对晏子说:“这人怎么死的?”晏子回答:“是饿死的。”景公听了,说:“唉,寡人没有德行,怎么如此厉害啊!”晏子答道:“国君的德行十分明显,怎么说是没有德行呢?”景公说:“为什么这么说呢?”晏子答道:“国君的德行施及后宫和台榭,国君的玩物都穿着文绣之衣,国君的凫雁都吃着菽粟,国君由宫内自己享乐延及后宫的人与家畜,怎能说是没有德行呢?只是臣希望向大王请求一件事,请大王把这种自己享乐的心意推广到与百姓同乐,那样还有什么饿死的人呢?国君不推及百姓,而是只求宫内安好,使财物偏聚于宫内,菽粟币帛在仓库内都腐烂了,恩惠不施于百姓,不用公心对待全国,这是桀纣亡国的原因。百姓叛乱的原因,就因为君主偏而不公啊!国君如果明察臣晏婴的话,把国君的盛德,公正之心遍布天下,那么就会成为汤、武一样的圣君,一个饿死的人又何必同情呢?

楚文王讨伐邓国,让王子革和灵一起去挖菜。二位出去采野菜,见到一位老人载着箕畚(簸箕),俩人就乞求借给他们用,但是老人不给他们,(于是他们就)抢夺过来了。楚王听说了这件事,令人拘捕了二人,将要杀了他们。大夫为他们二人求情说:“(强行)夺取(别人的)簸箕确实有罪,然而杀了他们,(这)不是他们的罪应得的惩罚!国君为什么要杀了他们?”话(刚)说完,那位老人来到军前说:“邓国因为无道,所以国君讨伐他们。如今国君公的儿子,强行夺取了我的簸箕,(这种)无道比邓国更厉害啊!”(于是)呼天喊地地号哭。国君听到了,群臣也感到惶恐。国君见到那位老人,对他说:“讨伐有罪的人却横夺其性命,(这)并非用来禁绝暴力的合适办法;依仗强力力虐待老者,(这)并非用来教育小孩子的合适办法;偏爱儿子而废弃公正的法律,(这)并非用来保有国家的合适办法。(国君)偏爱两个儿子,(这)并非用来从政的合适办法!请老人家宽恕我,(我)将在军门之外(杀了他们)向您谢罪。”

子羔当政于卫国时,曾将一个人处以刖刑,砍断其脚。后来,卫国君臣内乱,子羔往外城逃走,此时外城门已经关闭,而那个曾被他砍断脚的人在那里守门。刖者对子羔说:“那边有个缺口。”子羔说:“有道君子不跳墙而逃跑。”刖者又说:“那边有个洞。”子羔说:“有道君子不钻洞而逃跑。”刖者又说:“这边有个房间。”子羔这才进去。追赶他的人因为没有看见子羔,也就停止了追赶。子羔将要离开之际对刖者说:“我曾经因为不能破坏君主的法令而亲自砍断了你的脚,如今我处于危难之中,这是你报复我的大好机会,为什么你要助我逃走呢?”刖者说:“断脚是我罪有应得,没有办法的。在处治我时,依据法令反复斟酌,想要使我免于刑罚,我是知道的。当狱吏定了我的罪并要处罚之时,您的脸色变得忧愁无比,我也是知道的。难道是您对我特别好吗?不是,而是因为你天生仁慈之心,自然而然流露出这样的感情。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助你逃跑的原因。”孔子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说:“善于为官吏的人,树立其恩德,不善于为官吏的人,则是树立仇敌,公正办事,恐怕就是说的子羔所为吧!”

《说苑·至公》

5、《桓公与管仲、鲍叔、宁戚饮酒》原文及翻译译文

《桓公与管仲、鲍叔、宁戚饮酒》原文及翻译刘向

原文:

桓公与管仲、鲍叔、宁戚饮酒,桓公谓鲍叔:“姑为寡人祝乎?”鲍叔奉酒而起曰:“祝吾君无忘其出而在莒也,使管仲无忘其束缚而从鲁也,使宁子无忘其饭牛于车下也。”桓公避席再拜曰:“寡人与二大夫皆无忘夫子之言,齐之社稷,必不废矣。”此言常思困隘之时,必不骄矣。

齐桓公出游于野,见亡国故城郭氏之墟。问于野人曰:“是为何墟?”野人曰:“是为郭氏之墟。”桓公曰:“郭氏者曷为墟?”野人曰:“郭氏者善善而恶恶。”桓公曰:“善善而恶恶,人之善行也,其所以为墟者,何也?”野人曰:“善善而不能行,恶恶而不能去,是以为墟也。”桓公归,以语管仲,管仲曰:“其人为谁?”桓公曰:“不知也。”管仲曰:“君亦一郭氏也。”于是桓公招野人而赏焉。

桓公田,至于麦丘,见麦丘邑人,问之:“子何为者也?”对曰:“麦丘邑人也。”公曰:“年几何?”对曰:“八十有三矣。”公曰:“美哉寿乎!子其以子寿祝寡人。”麦丘邑人曰:“祝主君,使主君甚寿,金玉是贱,人为宝。”桓公曰:“善哉!至德不孤,善言必再,吾子其复之。”麦丘邑人曰:“祝主君,使主君无羞学,无恶下问,贤者在旁,谏者得人。”桓公曰:“善哉!至德不孤,善言必三,吾子一复之。”麦丘邑人曰:“祝主君,使主君无得罪于群臣百姓。”桓公怫然作色曰:“吾闻之,子得罪于父,臣得罪于君,未尝闻君得罪于臣者也,此一言者,非夫二言者之匹也,子更之。”麦丘邑人坐拜而起曰:“此一言者,夫二言之长也,子得罪于父,可以因姑姊叔父而解之,父能赦之。臣得罪于君,可以因便辟左右而谢之,君能赦之。昔桀得罪于汤,纣得罪于武王,此则君之得罪于其臣者也,莫为谢,至今不赦。”公曰:“善,赖国家之福,社稷之灵,使寡人得吾子于此。”扶而载之,自御以归,礼之于朝,封之以麦丘,而断政焉。

(取材于《新序》)

译文:

桓公与管仲、鲍叔、宁戚饮酒,桓公对鲍叔说:“姑且为寡人祝祷吧?”鲍叔恭敬地捧着酒站起来说:“祝愿我的君主不要忘记他流亡在莒国的时候,使管仲不要忘记他在鲁国作阶下囚的时候,使宁戚不要忘记他在车下喂牛的时候。”桓公离开席位拜了两拜说:“寡人与两位大夫,都不会忘记夫子的话语,齐国的社稷,一定不会覆灭了。”这是说经常回想困厄窘迫的时候,一定不会骄纵了。

齐桓公到郊野出游,看到一处已经灭亡的国家的城墙废墟,就是郭氏的废墟。向农夫询问说:“这是什么废墟?”农夫回答说:“这是郭氏的废墟。”桓公说:“郭氏的都城为什么会变成废墟?”农夫说:“老百姓说:“郭氏喜欢美德厌弃邪恶。”桓公说:“喜欢美德厌恶邪恶,是人善良的举动,它之所以成为废墟,是什么原因呢?”农夫说:“喜欢美德但不能任用好人,厌弃邪恶但又不贬斥坏人,因此郭国才变成废墟。”恒公回来,把这事告诉管仲,管仲说:“那个人是谁?”桓公说:“不知道。”管仲说:“主公也是一位郭氏。”于是齐桓公找来那个农夫并赏赐了他。

齐桓公去打猎,到了麦丘,见到了麦丘邑人,桓公问:“您是什么人?”回答说:“是麦丘邑人。”齐桓公问:“多大岁数了?”回答说:“八十三了!”齐桓公说:“这么长寿啊!您就凭借您的长寿为寡人祈祷吧!”祷。”麦丘邑人说:“祝主君,使主君高寿,看轻金玉珠宝,以人民为宝。”公说:“说得好啊,大德必有偶,好话一定有第二句,您可以再来一句。”麦丘邑人说:“祝主君,使主君不以学习为耻,不厌烦向地位低学识浅的人请教,有贤能的人追随,找到称职的谏官。”桓公说:“说得好啊,大德必有偶,好话一定有第三句,您就再说一句。”麦丘邑人说:“祝主君,使主君能不得罪群臣百姓。”桓公火气上升,变了脸色说:“我只听说,儿子得罪于父亲,臣下得罪于君主,没听说过君主得罪于臣下的,这一句话,不配跟那两句话并列,您改改。”麦丘邑人坐着行了个礼,站起来说:“这一句话,是那两句话的纲领,儿子得罪了父亲,可以通过姑姑、妈妈、叔父来排解,父亲能赦免他;臣下得罪了君主,可以通过君主的左右亲信表示认罪,君主能赦免他;从前夏桀得罪了商汤王,商纣得罪了周武王,这就是君主得罪于他的臣下的例证,没有人能从中斡旋,到如今他们的罪过还没能赦免。”桓公说;“说得好。靠着国家的福祉、社稷的威灵,使寡人在这里得到您。”就扶麦丘邑人上车,亲自驾车回来,在朝廷里给他极高的礼遇,把麦丘封给他,让他参与治理朝政。

《桓公与管仲、鲍叔、宁戚饮酒》

6、《召公谏厉王弭谤》原文和翻译译文

《召公谏厉王弭谤》原文和翻译

[原文]

厉王虐,国人谤王。召公告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

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谤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鄣之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雍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瞽献典,史献书,师箴,瞍赋,朦诵,百工谏,庶人传语,近臣尽规,亲戚补察,瞽、史教诲,耆艾修之,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民之有口也,犹土之有山川也,财用于是乎出;犹其有原隰衍沃也,衣食于是乎生。口之宣言也,善败于是乎兴。行善而备败,所以阜财用衣食者也。夫民虑之于心,而宣之于口,成而行之,胡可壅也?若壅其口,其与能几何?”

王弗听,于是国人莫敢出言。三年,乃流王于彘。

[译文]

周厉王暴虐,国都里的人公开指责厉王。召穆公报告说:“百姓不能忍受君王的命令了!”厉王发怒,寻得卫国的巫者,派他监视公开指责自己的人。巫者将这些人报告厉王,就杀掉他们。国都里的人都不敢说话,路上彼此用眼睛互相望一望而已。

厉王高兴了,告诉召公说:“我能止住谤言了,大家终于不敢说话了。”召公说:“这是堵他们的口。堵住百姓的口,比堵住河水更厉害。河水堵塞而冲破堤坝,伤害的人一定很多,百姓也象河水一样。所以治理河水的人,要疏通它,使它畅通,治理百姓的人,要放任他们,让他们讲话。因此天子治理政事,命令公、卿以至列士献诗,乐官献曲,史官献书,少师献箴言,盲者朗诵诗歌,朦者背诵典籍,各类工匠在工作中规谏,百姓请人传话,近臣尽心规劝,亲戚弥补监察,太师、太史进行教诲,元老大臣整理阐明,然后君王考虑实行。所以政事得到推行而不违背事理。百姓有口,好象土地有高山河流一样,财富就从这里出来;好象土地有高原、洼地、平原和灌溉过的田野一样,衣食就从这里产生。口用来发表言论,政事的好坏就建立在这上面。实行好的而防止坏的,这是丰富财富衣食的基础。百姓心里考虑的,口里就公开讲出来,天子要成全他们,将他们的意见付诸实行,怎么能堵住呢?如果堵住百姓的口,将能维持多久?”

厉王不听。于是国都里的人再不敢讲话。三年以后,便将厉王放逐到彘地去了。

7、《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原文和翻译译文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原文和翻译

原文:

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

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

夫子哂之。

“求,尔何知?”

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

“赤,尔何如?”

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

“点,尔何如?”

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

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

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三子者出,曾晳后。曾晳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

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

曰:“夫子何哂由也?”

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唯求则非邦也与?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唯赤则非邦也与?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译文:

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陪(孔子)坐着。孔子说:“不要因为我年纪比你们大一点,就不敢讲了。(你们)平时常说:‘没有人了解我呀!’假如有人了解你们,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做呢?”

子路急忙回答说:“一个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夹在大国之间,加上外国军队的侵犯,接着又遇上饥荒;如果让我治理这个国家,等到三年功夫,就可以使人人勇敢善战,而且还懂得做人的道理。”

孔子听了,微微一笑。

“冉求,你怎么样?”

(冉求)回答说:“一个纵横各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的国家,如果让我去治理,等到三年,就可以使老百姓富足起来。至于修明礼乐,那就只有等待贤人君子了。”

“公西赤,你怎么样?”

(公西赤)回答说:“我不敢说能做到什么,只是愿意学习。宗庙祭祀的工作,或者是诸侯会盟,朝见天子,我愿意穿着礼服,戴着礼帽,做一个小小的赞礼人。”

“曾点,你怎么样?”

(曾点)弹瑟的声音渐渐稀疏下来,铿的一声,放下瑟直起身来,回答说:“我和他们三人的才能不一样呀!”

孔子说:“那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各自谈谈自己的志向!”

(曾点)说:“暮春时节(天气和暖),春天的衣服已经穿着了。(我和)五六位成年人,六七个少年,到沂河里洗澡,在舞雩台上吹吹风,唱着歌走回家。”

孔子长叹一声说:“我是赞成曾点的想法呀!”

子路、冉有、公西华都出去了,曾晳最后走。曾晳问(孔子):“他们三个人的话怎么样?”

孔子说:“也不过是各自谈谈自己的志向罢了!”

(曾晳)说:“你为什么笑仲由呢?”

(孔子)说:“治理国家要讲理让,可他的话却一点不谦让,所以笑他。难道冉求所讲的就不是国家吗?怎见得纵横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的地方就不是国家呢?难道公西赤所讲的不是国家吗?宗庙祭祀和诸侯会同之事,不是诸侯的大事又是什么呢?如果公西华只能给诸侯做一个小的赞礼人,那谁能来做大的赞礼呢?”

8、李白 《独坐敬亭山》原文和翻译译文

李白 《独坐敬亭山》原文和翻译

独坐敬亭山

李白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

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注释]:

尽:没有了。

闲:偷闲,安闲。

厌:厌弃,厌烦。

[译文]:

鸟儿们飞得没有了踪迹,天上飘浮的孤云也不愿意留下,慢慢向远处飘去。只有我看着高高的敬亭山,敬亭山也默默无语地注视着我,我们俩谁也不会觉得厌烦。谁能理解我此时寂寞的心情,只有这高高的敬亭山了。

这首诗是李白离开长安后,经过了长达十年的漫游,来到宣城时所写。在长期的飘泊生活中,他饱尝了世态炎凉的滋味,增添了孤独寂寞之感,然而傲岸倔强的性格仍一如既往。这期间,他写了大量的借游仙、饮酒的方式排遣苦闷的诗,也写了许多寄情山水、倾诉内心情感的诗。这首诗表现了诗人在现实生活中感到孤寂,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得到安慰的情景。

前两句“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状眼前之景,流露出孤独之感。天上众多的鸟儿高飞远去,无影无踪了;连仅有的一片孤云也不肯稍驻片刻,独自远远地飘走了,山中显得格外幽静。在诗人看来,世间万物都厌弃他,离他而去。“尽”“孤”“独”“闲”等词,表现了诗人强烈的孤独感。这正是封建社会中许许多多有理想、有才能而在政治上遭受压抑的士大夫所共有的精神面貌。

三、四两句“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用浪漫主义手法,将敬亭山人格化、个性化。尽管鸟飞云去,诗人仍没有回去,也不想回去,他久久地凝望着幽静秀丽的敬亭山,觉得敬亭山似乎也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他们之间不必说什么话,已达到了感情上的交流。“两不厌”,表现了诗人与敬亭山感情上的投契。“只有”,并不意味着太少,而是一种“人生得一知已足矣”的骄傲与满足

9、李白《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原文和翻译译文

李白《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原文和翻译

《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

【原文】

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

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

庐山秀出南斗傍,屏风九叠云锦张,影落明湖青黛光。

金阙前开二峰长,银河倒挂三石梁。

香炉瀑布遥相望,迥崖沓障凌苍苍。

翠影红霞映朝日,鸟飞不到吴天长。

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

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

好为庐山谣,兴因庐山发。

闲窥石镜清我心,谢公行处苍苔没。

早服还丹无世情,琴心三叠道初成。

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

先期汗漫九垓上,愿接卢敖游太清。

【译文】我本是楚狂人,唱着凤歌笑孔丘。手里拿着绿玉杖,清晨就辞别了黄鹤楼。寻访五岳找仙人,不畏路程远,这一生就喜欢踏上名山游。庐山以它的秀丽丰姿挺拔在南斗星旁,九叠云屏像云锦似的伸展开来,山影在鄱阳湖上映出青黛光。石门在山前开,香炉峰和双剑峰高耸入云真雄壮。三叠泉水飞泻而下,像银河倒挂一样。香炉峰和瀑布遥遥相望,曲折回旋的山崖、层层叠起的峰峦直插穹苍。山色苍翠,红霞映朝阳,鸟迹看不见,只有吴天寥廓苍茫茫。登上高山,满怀豪情让目光驰骋在天地间,大江悠悠东去不回还。万里长空中漂浮着黄云,景象顷刻间发生变化,长江至此分成九道,白浪滚滚如同雪山在流动。心情真好啊,写出这首《庐山谣》,面对庐山,更使我诗兴发。悠闲中,我对着石镜洗净尘世心,谢公的行迹早就被苍苔填没。我早就服下仙丹再没有尘世情,三丹和积,可说是学道已初成。远远望见仙人正在彩云里,手捧着莲花去朝拜玉帝。(我)已先跟不可知神约定在九天之外相会,(我)愿意接待你一同游览仙境。

【注】卢虚舟:范阳人,唐肃宗时曾任殿中侍御史。楚狂人:指陆接舆,系楚国狂人,曾狂歌而过孔丘,劝他不要做官。二峰:指香炉峰和双剑峰。

10、《晋平公炳烛而学》原文和翻译译文

《晋平公炳烛而学》原文和翻译说苑寓言故事

5.晋平公炳烛而学

原文

晋平公问于师旷曰:“吾年七十欲学,恐已暮矣!”

师旷曰,“何不炳烛乎?”

平公曰,“安有为人臣而戏其君乎?”

师旷曰:“盲臣安敢戏其君乎!臣闻之:少而好学,如日出之阳;壮而好学,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学,如炳烛之明。炳烛之明,孰与昧行乎?”平公曰:“善哉!”

--选自西汉刘向编《说苑》

译文

晋平公问师旷说,“我年近七十想要学习,恐怕已经晚了!”

师旷回答说:“为什么不炳烛而学?”

平公说:“哪有做臣子的戏弄其君主的呢?”

师旷回答说;“我怎敢戏弄我的君主呢!我听说过:年少时喜欢学习,好像是太阳刚刚出来时的阳光;壮年时喜欢学习,好像是正午的阳光,老年时喜欢学习,好像是点燃蜡烛照明时的光亮。点燃蜡烛照明,比摸黑走路哪个好呢?”

平公说:“好啊!”

11、蓝千秋《江公皋传》原文和翻译译文

蓝千秋《江公皋传》原文和翻译

【原文】

江公皋传

(清)蓝千秋

江公讳皋,字在湄,号磊斋,世居桐城之龙眠山下。性敏慧,弱冠举于乡。未几,成进士,除瑞昌令。

瑞昌隶九江,负山带湖,民疲苶多盗,逋赋日积。公至日,前令坐系凡三辈,其一竟以累死,妻子不能归,公慨然白府,身任所逋,悉罢遣前令,归其妻孥。县郭并河,岸崩壅故道,公捐俸倡首集赀筑堤,为完久计,民号之曰“江公堤”。是时闽、楚告警。瑞昌与楚邻,奸民乘间行剽劫,吏议发兵剿,公曰:“此辈迫饥寒为盗,抚之甚易.迫即走楚壤藉寇而。”因勒乡堡长宣谕利害,督丁壮材勇者巡察,时刺取其渠魁击杀之,盗遂息。

未几,迁巩昌守。时大军入蜀,道巩昌,军兴旁午,民疲困,卒益骄悍,或窃出渔夺,无敢呵者。公行部出郊,见数骑驰突过车,斥止验问得实,立缚送大帅斩以徇,由是兵卫肃然莫敢犯。

越四岁,移刺柳州。柳僻南服,俗犷悍。时新收粤西,兵留镇柳州,军中多掠夺妇女,哭泣思归。公白大府,缴营帅籍所掠赴郡讯之,恳归者量远近给资遣还,凡数百人。明年,柳帅卒,饷不继,士擐甲哗军门,公遽出,与期匝月给,士卒信公,稍解去。即驰书告台省趣发饷。饷应期至,军乃戢。粤西山峻削,柳尤连险,万石离立,斤斧所不厦,颇多巨木。时上方修太和殿,使者采木且及柳,柳人大恐。亡何,使者至,公即呼柳民问所产巨木地,令前导,公骑偕使者往视木。行数里,至绝巘下,山石嶙峋,木森森挺出,下临崖谷,马不能前。公解鞍,踞地稍憩,徒步邀使者登,使者有难色。公日:“上命也,木苟可出,守臣当先以身殉。”遂短衣持筇,扶两小吏先登,使者强随之,半崖路绝,无置足所。公仰视木顾使者日:“何如?”使者咋舌,大呼亟返,曰:“是不可取。”公曰:“木具在是,赖使者为上言不可取状。”使者遂还,奏免,柳民欢呼戴上恩德。

公享年八十有一,卒康熙乙未。公性廉明,故所在有声绩。为人孝友恬淡,通达时务,习吏事。始终洁白一节,贤达皆叹仰之。(有删节)

【参考译文】

江公皋传

(清)蓝千秋

江公名皋,字在湄,号磊斋,世代居住在桐城的龙眠山下。生性敏捷聪慧,不到二十就在乡试中中举。不长时间,成为进士,授官瑞昌令。

瑞昌隶属九江,背靠山以湖为衣带,民贫困多盗,百姓长期拖欠赋税。江公到的时候,以前的县令因为收不上赋税被囚系的有三任,其中一个竟然因为受牵累死去,妻子儿女不能回家,江公慨然禀告府县,自身承担拖欠的赋税,让前任的县令回家,让牵累死去的县令的妻儿回了家。县里的城郭连着河,河岸崩溃堵塞了原先的河道,江公捐出俸禄首先倡议集资筑堤,作为完完长久的计策,百姓号称它叫“江公堤”。这时闽、楚告警。瑞昌与楚地相邻,奸民乘机行剽劫之事,惯例吏提议发兵围剿,江公说:“这些人是为饥寒所迫沦为盗贼的,安抚他们很容易,如果威逼,就会使他们跑到楚地去依靠强盗了。”于是勒令乡堡长宣谕利害,督促有才能勇敢的丁壮巡察,刺探取的他们的首领击杀,盗贼于是平息。

不久,升迁巩昌守。当时大军进入蜀地,取道巩昌,军兴旁午,民疲困,卒益骄悍,或窃出渔夺,无敢呵者。公行部出郊,见数骑驰突过车,斥止验问得实,立缚送大帅斩以徇,由是兵卫肃然莫敢犯。

过了四年,调任柳州刺史。柳州地方偏僻穿着蛮服,民俗犷悍。当时刚刚收收粤西,军队留镇柳州,军中经常掠夺妇女,妇女们哭泣着想回家。江公禀告大府,命令营帅登记..掠夺的妇女到郡中讯问,想回家的妇女衡量路的远近给钱遣还,总共数百人。第二年,柳州的统帅去世,粮饷不能接继,士穿着盔甲在军门喧哗,江公立刻出来,与他们约定一个月供给粮饷,士卒相信江公,慢慢散去。江公立即派人骑马送信禀告台省催促发饷。粮饷应期至,军乃安定。粤西的山险峻陡峭,柳州尤其深邃险峻,数万石头分散挺立,斧子砍伐不到的地方,有很多巨木。当时皇上正修建太和殿,使者采购木头将要到柳州,柳州的百姓非常恐慌。不长时间,使者来到,江公就招呼柳州的百姓问产巨木的地方,让他们做向导,江公骑马偕同使者前往看木头。走了数里,到了陡峭的山下,山石嶙峋,树木繁密挺出,下面临近崖谷,马不能向前走。江公解下马鞍,坐在地上稍微休息,徒步邀请使者登山,使者面有难色。江公说:“这是皇上的命令,木头如果能运出,我应当亲自做示范。”于是穿着短衣拿着手杖,扶着两个小吏先登,使者勉强跟随,到了半崖道路断绝,没有放脚的地方。公抬头看着树木回头对使者说:“怎么样?”使者咋舌,大呼立刻回去,说:“这是不能运出的。”江公曰:“木头都在这里,依靠使者对皇上说不能取的的情形。”使者于是返回,上奏免除采购木头,柳州的百姓欢呼感激皇上的恩德。

江公享年八十一岁,在康熙乙未年去世。江公生性廉明,故任官的地方都有声绩。为人孝敬父母友爱兄弟生性恬淡,通达时务,熟悉吏事。自始至终品格高洁坚守一种节操,贤达的人赞叹仰视他。

12、《晋灵公不君》原文和翻译译文

《晋灵公不君》原文和翻译

原文:

晋灵公不君。厚敛以彫墙。从台上弹人,而观其辟丸也。宰夫胹熊蹯不孰,杀之,寘诸畚,使妇人载以过朝。赵盾、士季见其手,问其故而患之。将谏,士季曰:“谏而不入,则莫之继也。会清先,不入,则子继之。”三进及溜,而后视之。曰:“吾知所过矣,将改之。”稽首而对曰:“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夫如是,则能补过者鲜矣。君能有终,则社稷之固也,岂惟群臣赖之。又曰:‘袞职有阙,惟仲山甫补之。’能补过也。君能补过,袞不废矣。”

犹不改。宦子骤谏。公患之,使鉏麑贼之。晨往,寝门癖矣。盛服将朝,尚早,坐而假寐。麑退,叹而言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贼民之主,不忠;齐君之命,不信。有一于此,不如死也。”触槐而死。

秋九月,晋侯饮赵盾酒,伏甲将攻之。其右提弥明知之,趋登曰:“臣侍君宴,过三爵,非礼也。”遂扶以下。公嗾夫獒焉。明搏而杀之。盾曰:“弃人用犬,虽猛何为!”斗且出。提弥明死之。

初,宣子田于首山,舍于翳桑。见灵辄饿,问其病,曰:“不食三日矣。”食之,舍其半。问之,曰:“宦三年矣,未知母之存否。今近焉,请以遗之。”使尽之,而为之箪食与肉,寘诸橐以与之。既而与为公介,倒戟以御公徒,而免之。问何故,对曰:“翳桑之饿人也。”问其名居,不告而退。──遂自亡也。

乙丑,赵穿攻灵公于桃园。宣子未出山而复。大史书曰:“赵盾弑其君。”以示于朝。宣子曰:“不然。”对曰:“子为正卿,亡不越竟,反不讨贼,非子而谁?”宣子曰:“乌呼!‘我之怀矣,自诒伊戚,’其我之谓矣!”

孔子曰:“董狐,古之良史也,书法不隐。赵盾,古之良大夫也,为法受恶。惜也,越竟乃免。”

译文:

晋灵公不行国君正道。加重赋税用来彩饰墙壁。他还从台上用弹弓射人,观看人们躲避弹丸来取乐。有一次厨子燉熊掌没有燉熟,灵公就杀死他,把尸体装在草筐里,命妇女用车装着尸体经过朝廷。赵盾和士季发现了厨子的手,追问厨子被杀的原因,并为这件事忧虑。赵盾准备进谏,土季说:“您进谏,如果国君不接受,那就没有谁能接着进谏了。请让我先去吧,没有采纳,您再继续劝说。”士季往前走了三次,伏地行礼三次,灵公假装没看见。到了屋檐下,晋灵公才看了看他,说道:“我知道所犯的错误了,准备改正它。”士季叩头答道:“哪个人没有过错呢?有了过错却能改正,没有什么善事能比这个更大的了。《诗经》上说:‘没有谁没有个好的开头,但很少能坚持到底。’照这样说来,能够纠正错误的人是很少的。您能有始有终,那末国家就巩固了,哪里仅仅是臣子们有所依靠呢。《诗经》又说:天子有没尽职的地方,只有仲山甫来弥补。意思是说过失是能够弥补的,您能弥补自己的过失,君位就丢不了啦。”

晋灵公仍旧不改。赵盾多次进谏。晋灵公很厌恶他,派鉏麑暗杀他。鉏麑清早赶去,看到卧室的门已打开了。赵盾已穿戴整齐准备上朝,由于时间还早,端坐在那里打瞌睡。鉏麑退出来,感叹地说:“不忘记恭敬,真是百姓的主啊。杀害百姓的主,就是不忠;不履行国君的使命,就是不守信用。在这两者之间只要有一种,都不如死了。”便撞死在槐树上。

秋九月,晋灵公赐给赵盾酒喝,预先埋伏好身穿铠甲的武士,准备攻杀赵盾。赵盾的车右提弥明发现了情况,快步走上堂去,说:“臣子侍奉国君饮酒,超过了三杯,不合乎礼仪。”接着扶赵盾下堂。晋灵公唤出那条猛犬向赵盾扑去。提弥明徒手搏击猛犬,把它打死了。赵盾说:“不用人而使唤狗,即使凶猛,又顶得了什么?”一面搏斗,一面退出宫门。提弥明为赵盾殉难。

当初,赵盾在首阳山打猎,在翳桑住了一晚。看见灵辄饿倒在地,问他得了什么病,灵辄回答说:“已经多日没有吃东西了。”赵盾给他东西吃。灵辄留下一半食物不吃。问其原因,答道:“我在外当奴仆已经多年了,不知道母亲还在不在。现在离家近了,请让我把这些东西送给她。”赵盾要他吃光,并给他预备一筐饭和肉,放在袋子里送给他。不久灵辄做了晋灵公的甲士,却把戟掉过头来抵御灵公手下的人,使赵盾得免于难。赵盾问他为什么这样做,回答说:“我就是您在翳桑救的饿汉呀。”问名字和住处,他没有告诉就走了。──接着赵盾也逃亡了。

九月二十六日,赵穿在桃园杀死了晋灵公。赵盾还没有逃出国境的山界就回来了。太史(董狐)记载说:“赵盾弑其君。”并且把这条记载拿到朝廷上公布。赵盾说:“不是这样。”太史回答说:“您是正卿,逃亡没有越过国境,回来后又不声讨叛贼,弑君的不是您又是谁?”赵盾说:“唉!《诗经》说:‘由于我怀念祖国,反而自己找来了忧患。’大概是说我吧!”

孔子说:“董狐,是古代的好史官,据法直书不隐讳。赵盾,是古代的好大夫,为了记事的原则而承受恶名。可惜呀!要是逃出了国境就可以免掉罪名了。”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原文和翻译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