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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故事三百篇完整

2023-08-04 17:29 来源:学河网 点击:

民间故事三百篇完整

《民间故事三百篇完整》这是优秀的故事合集文章,希望可以对您的学习工作中带来帮助!

1、仙女下凡民间故事

如果在美妙的春夜您仰望天空,也许您能发现一颗遥远的行星,放射出悦目的玫瑰色的光芒。知道这颗行星存在的天文学家并不多,因为妄想看到它,不仅是需要借助于最强有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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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仪器,而且需要诗意。

因为这个行星没有名称,我们干脆就称之为“小星座”吧。在平静而纯洁的小星座的环境中住着一些仙女,她们本来是在地球上的。她们之所以不得不离开我们这个星球,是由于战争,是由于人们的嫉妒心和自私自利,以及一切其它人世间狠毒和卑鄙的表现。假如仙女们晓得,她们在地球上只能看到听话的孩子和浑厚的成年人,那她们就可能很愿意再飞回到地球上来的。

仙女们的女皇在小星座的京城里召开了一个大会。议程上有一个重要问题,引起了热烈的讨论。一位最美丽的淡黄色头发的名字叫罗洁塔的仙女提出正式请求,要回到大地上去。

仙女们的女皇试图把这件事拖延一个时期,她指定了一个审查委员会,要求写出几份冗长的记录,希望以此打消自己年幼的臣民原来的念头。然而女皇的计谋没能奏效,因此今天的会议必须做出相应的决定。

问题在于小星座上有一条严格的法律:仙女们可以关心别的行星上的生活,可以在夜间以隐身者的身份去访问其它星球,然而不得再变成人类血肉之躯,否则将被永远从小星座上驱逐出去。

可是尽管有这项严厉的法律,罗洁塔还是要求回到地球上去。

“她有了爱人。”仙女们在彼此之间谈论着。她们回忆起,有一个春天的傍晚,罗洁塔久久地注视着一个青年人,显然是一位大学生,他正在一家凄凉的下等旅店一个房间里做功课。一个爱讲话的仙女说,第二天夜间,罗洁塔在自己心上人的窗旁飞过,用全力向房间里吹气,使房间内充满了她那玄妙的呼吸的香味。每一位仙女在自己的记忆当中,都找到了某一种证据,证实了她们这位女友内心之平静已被爱情所破坏。

开始讯问的时候,仙女们之女皇假装对关于她的臣民当中流传的谣言,毫无所知。

“我的孩子,”她柔和地说道,“您在准备采取一种不明智的行动。您通晓我们的法律,虽然我对您有好感,我也不能违反法律。我们这些所有在场的人都柔情地爱着您。当真您会为了某种古怪的念头而牺牲我们真挚而又永恒的友谊不成?”

“仁慈的女皇陛下,”罗洁塔说,“我想在大地上生活。”

“我的孩子,难道您不明白,您这样会丧失什么么?您是晓得地球上的情况的。您在凡人身旁度过许多夜晚,比其他仙女们要多得多,您力图安慰他们并引导他们走上正路。您能够常常达到这种目的吗?最后还有一点,罗洁塔,您在云端可以描绘出如此美丽的图画,可以用稀有金属制造出极其美好的雕花酒杯和许多装饰品。难道您忍受得住在到处是低级旅店、简陋房舍和官方纪念碑的人世间的每天每日的折磨不成?”

“仁慈的女皇陛下,”罗洁塔说,“我想在大地上生活。”

“我的孩子,既然您坚持自己的要求,我没有权力阻止您,但是我可以对您提出最苛刻的条件,而且我会这样做的,目的在于防止别的缺少理性的仙女仿效您的榜样。”

然后女皇要求罗洁塔回避,她同有地位的仙女们,议会的成员们,开始考虑不驯顺的仙女要想获得脱离小星座的许可而必须接受的条件。讨论持续了很久,这是因为那些淡黄色头发的。漂亮的仙女们是宽大的,而灰色头发、干瘪了的仙女们则是很严峻的。

罗洁塔再次出现在议会面前时,她看见了一些激动不安而又忧郁不欢的面孔。但是,她听到裁决时,连抖动都不曾抖动一下。

“我的孩子,”女皇说道,“您将要动身到地球上去,将要变成一个女子,然而您的身体将要由稍微温暖的白蜡做成。因此您只能生活在寒冷的地带,永远不可靠近火,而且要当心自己被阳光晒着。否则您就会融化,您的身体也就会永远消失,因为永远不会再次准许您具有人形。除此以外,我们的小星座对于您来说,今后永远是关闭着的。您接受这些条件吗?”

“仁慈的女皇陛下,”罗洁塔说,“我想在大地上生活。”

“永别了,我的孩子!您的女伴们委托我转交给您几枚金币、一束紫罗兰,这束鲜花的生命将和您的生命同样长,还有这一件衣服,是她们用精细的凡而纱制成的。现在仙女瑶兰达送您下凡。您希望在哪里降落呢?”

“仁慈的女皇陛下,在我的心上人旁边降落。”罗洁塔回答说。

小仙女从天上降落到一座大城市里,这座城市她从前常常来过。变成一位女郎之后,她没有立刻跑到她的心上人落脚的那个凄凉的旅店里去,而是失去烫好自己淡黄色头发,使自己变得更美丽一些。她发现地面上的理发师们丝毫也不逊色于天上的,她对于自己和人们的初次接触感到满意。

罗洁塔若是穿着自己那身在天上用凡而纱制成的衣裳,白天在街上走路,不可能不引起周围的人的注意。因此她立刻走进一家裁缝店。她从那里出来又走进一家时兴的女帽店,然后又去一家鞋店。

她在这座大城市里颇感兴趣地兜来兜去的时候,忽然感到十分疲劳。她的前额流下了大颗的汗珠。这时,她想起了仙女之女皇对她的警告,随即不再走进商店,因为那里边太热了。

罗洁塔对于自己的外表装束感到满意,对于自己本人也感到有信心。她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那个小旅店,她向感到惊讶的女店主要了一间房子,紧接着兴高彩烈地在这间简陋的、糊着已褪色的壁纸的斗室内定居下来。这个时候仙女罗洁塔沉思起来了。她很清楚人们的风俗习惯,要想同一个陌生人交谈,光靠一个愿望是不够的,而必须有一个借口。虽然罗洁塔具有无边无际的想象力,但是她没能够找到一个适当的借口去结识自己心爱的人。她所具有的谦恭谨慎压倒了焦急心情;她决定把结识一事拖延一个时期。于是她关闭了暖气,躺在鬃褥子上面了。

第二天,唤醒了罗洁塔的,不再是小星座奇妙的星光,而是灰蒙蒙的人世间的黎明。她用了一段时间才回想起昨日的主要事件:仙女之女皇的裁决、鬈头发……她由于意识到自己的独立地位和靠近心爱的人而感到幸福。

她穿好衣服以后,脑海里产生了一个念头,要到下面旅店账房间去,探听一下使她感兴趣的消息。女店主极亲切地接待她,罗洁塔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已经把自己的童年、自己儿子的生活和丈夫的死亡都告诉了她。而等到小仙女直爽坦白地把自己住在旅店的原因讲给她听以后,她的话语就滔滔不绝地流了出来。

“啊,这是弗兰苏阿先生呀!小姐,您永远找不到更可爱、更正派的意中人了。可惜您来的太迟啦,因为今天傍晚他就要走了。是的,小姐,就是今天傍晚。他胜利地通过了最后一次比赛,被任命到某一个移民区去供职。

我不能告诉您,究竟到哪一个移民区去,就知道是在南方,那些地方有野人喝人血,而且用人骨头作乐器。要知道那是移民区啊!……”

罗洁塔没有足够的勇气向女店主解释并不是所有的移民区的情况都是这样凄惨的。只有一个字使她十分动心:南方,也就是炎热!

尽管如此,当天傍晚仙女还是上了一节火车,坐在长条椅子上;这列车是向南开的,车上也坐着弗兰苏阿。她的膝头上放着一束紫罗兰,她的眼睛闪射出灵感的光芒,她那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了粗糙的座椅包皮。

第二天,罗洁塔登上一艘巨轮,弗兰苏阿就是乘这条船去上任的,表面上看来她象是一位无忧无虑的年轻女郎,实际上如果她的思想已陷入永恒的境界,那死亡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天气有些阴沉沉的,海面上吹来了凉爽的和风。小仙女扶着栏杆站在甲板上,感到自己很幸福。海港上刺鼻的气味她觉得胜似仙女之国的芬芳。周围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压瘪了的船舶零件、没刮脸的老海员,生活本身……他们当中是哪一个先说话的?我不知道。要么是罗洁塔第一个对他微笑了一下,要么是弗兰苏阿递给她一支烟,或者是为她摆好了躺椅。反正不管怎么样,当天晚上,两个青年人在海洋和群星的怀抱中交谈起来,仿佛他们一向就认识一样。南方出现了小星座,发射出异常鲜明的光芒,然而罗洁塔遥远的女友们打来的信号,她并没有看见,她仅仅看见了自己男朋友的眼睛。

那些仙女们注定不会尝受到此类夜晚的幸福的。两个青年人,在波涛拍溅的催眠声中,共同留在甲板上一直到天明。天空上出现了朝霞时,弗兰苏阿从迷醉中清醒过来,说道:

“您觉得冷了嘛,您的手都冻僵了,该回到船舱里去了。”

“我从来不会觉得冷的,”罗洁塔赶忙回答说,“我就是怕热。”

弗兰苏阿笑了起来,说道:

“那样您就必须在前面头一个码头下船,然后改乘向北方行驶的船只,要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日晒几分钟就可以烧熟鸡蛋。”

“请您告诉我,您一定要去那个地方吗?”罗洁塔稍事沉默以后问道。

“那当然喽。对于男子来说,没有比职务更重要的事了。某些人在移民区遭遇到失败,或者丧了命(这样对他们来说就更倒霉了),可是我的心脏是健全的,我的神经是坚强的。”

“您不觉得,为爱情而死,胜似被蛇咬死,死于肝病,或者由于在办公室呆了三十年而死去吗?”“您的想法好奇怪呀,亲爱的!”弗兰苏阿感到惊奇。可是,他对着她那极美的年轻的脸看了一眼以后,又低声地补充了一句:“难道说相爱而又不死就不行吗?”

她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这一天,仙女之女皇根据仙女瑶兰达的要求,又召开议会的会议。

“仁慈的女皇陛下和姐妹们!”会议开始以后仙女瑶兰达说,“我知道,破坏你们的法律而不予惩罚是不行的;然而我们大家,除了心狠的仙女卡拉包萨以外,都是有恻隐之心的。正因为如此,我才为我们小罗洁塔的案件提出申诉。你们大家都知道,她正在面临着毁灭。我们真的不采取任何措施去拯救她吗?”

“我的孩子,”女皇回答说,“现在罗洁塔已经置身于我的权力范围以外了。如果我们的怒火发泄在罗洁塔的情郎身上,她的毁灭就更加不可避免了。使她摆脱她心甘情愿选定的归宿又有什么意思呢?她是幸福的嘛。”

“仁慈的女皇陛下!”瑶兰达说,“请您把这种爱情从罗洁塔的心里驱逐出去吧,要不然就请您让那艘船改变航道吧!”

“不,”女皇说,“我们不再干预地球上的事情。”

仙女们也都附和了女皇的意见。

弗兰苏阿整天整天地坐在甲板上,沉溺在玄妙的幻想之中。罗洁塔只有在黄昏以后才走出船舱。这个时候对于弗兰苏阿来说,生活才有了新的意义。

他设想了一些未来的计划,罗洁塔总是毫无异议地表示赞同。弗兰苏阿向她叙述了自己的过去,谈到了自己的老母亲,讲到了有些耳聋的婶母,提到了他在那里降生的村镇,在那个村镇里他曾经是人人喜爱的孩童。使他感到惊讶的是,她关于她自己一句话也没讲给他听,也没有给她看过她的照片。似乎是世界上一切国度她都知道,可是她对这些地方了解的程度完全一样,也许只有他在那里读过书的一座大城是例外。他在猜想这里面有什么秘密,可是一个严肃认真的、彬彬有礼的人能够靠猜想来弄清真情实况吗?几天以后,弗兰苏阿发现罗洁塔变了样子,她削瘦了,她的双目凹陷,声音发抖,眼光惊慌不安。罗洁塔却安慰他说:

“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弗兰苏阿,我需要的不过是适应炎热的气候而已。”

他认为罗洁塔进食很欠思考,就劝阻她不要贪吃过多的冰淇淋和清凉饮料,建议她改喝热茶,想不到她断然地拒绝了。

航行到第七天,罗洁塔昏倒了,但是她不许去请船上的医生。最近的一个停船之处,至少要过一个星期才能到达,船长却又不同意为了一个生病的女旅客而改变航线。

“既然她不愿意请医生,”船长嘟哝着说,“那就让她自己去照顾自己吧。”

弗兰苏阿由于感到自己在她这种怪病面前束手无策,而陷入绝望之中。

到了第九天他又有了希望:猛烈的暴风雨来了,天气变得凉爽一些,罗洁塔又活过来了。她上升到甲板上,漂漂亮亮的,高高兴兴的。然而她已削瘦得那么多,以至于那件凡而纱的衣裳在她身上,象挂在棍子上一样摇摇荡荡的。

当天晚上弗兰苏阿向罗洁塔求婚。她一句话也没回答,只是温柔地抱住了他,她的两只眼睛充满了欢乐和绝望。

仙女之皇啊!您看得见正在舞蹈着的罗洁塔在她未婚夫的怀抱中显得多么瘦小吗?难道说在您心中一丁点儿怜悯之心也没有吗?难道说由于人类的狠毒也使您冷酷起来,因而您继续让您的魔杖锁在用云彩制成的箱子里边吗?可叹哪!到了第十天,太阳是空前的灼热,船舱也不再是足以躲避酷暑的地方了。

罗洁塔试图用毛毯和冰块保护自己的身体和面孔,然而她体内的火焰使她受到了损伤。她明白她要死了。

中午时分,她照了照镜子,在镜中她看见的只是一张瘦瘦的小脸和干枯了的身体。她不愿意让弗兰苏阿看见自己这个样子。她知道,此时此刻他在睡觉,为的是养足精神,好整夜地陪伴着她。于是她安详地最后一次穿上自己那件天上的衣裳,这件衣裳现在实在过于肥大了;她走上甲板,避开了旁人的眼睛,置身于午后的太阳酷热的光线之下……吃午饭的时候,一个水手给弗兰苏阿送来了一件被他拾起的凡而纱女衣,惊慌不安的弗兰苏阿急忙跑进罗洁塔的舱房。舱房空无一人,只有桌子上摆着一束枯萎了的紫罗兰。

小星座依旧对那些善于观察太空的人闪射着光芒。罗洁塔终于没能够再回到小星座上面去。然而仙女们的女皇不肯让她永无休止地在无边无际的太空中游荡。如果您能看到一颗流星,比别的流星颜色更红、光线更强,您就应该知道,在这颗流星上面小小的融化了的仙女的灵魂找到了栖息之处。

2、王子与天鹅民间故事

从前有一个皇帝,只有一个儿子。

儿子长大以后,一天出去打猎迷了路。他到处乱走,出了树林到了另一个王国。他在一个小屋前下马,看见屋里住着一个老人,雪白的头发拖到地上,胡于垂到腰间。年轻的王子向前施礼道:

“您好,老爷爷!”

“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老人回答,”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我打猎迷了路,就走到这里来了。”王子说。

“你愿意留下做我的仆人吗?”老人又问。

“愿意。”王子回答。

“那好,”老人说,“你要在这里干三年,如果你能干完三年,我给你找个媳妇成家。”年轻的王子就留下来了。

第一天早上,老人给他一个鞭子,让他绕着湖去打响鞭;并说这就是他的工作。晚上王子回到小屋里,老人问他:

“你是不是真地干了一天?”

“是的。”王子回答。

“你看见什么了没有?”

“没有。”

“那好。”老人说。

他们吃了晚饭就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老人又给他那个鞭子,让他到湖边去。王子顺着湖边走,不时地甩着鞭子。中午时分,一群天鹅飞来落在湖上,脱下雪白的外衣,洗了个澡,穿上外衣又飞走了。

晚上王子回到小屋里,老人问他:

“你是不是真的干了一天?”

“是的。”

“你在湖上看见什么了没有?”

“我看见一群天鹅。”

“还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她们在湖滩上脱下白外衣,到湖里去洗澡,洗完澡又穿上白外衣飞走了。”

“那好。”老人说。他们坐下来吃晚饭,以后就去睡觉了。

两年过去了。一天,老人又让王子去湖边,告诉他。

“今天是你工作第三年的最后一天。你仍旧去湖边巡视。天鹅来洗澡的时候,你趁她们不防,把她们的外衣拿来。做事细心点,如果你想获得幸福的话。”

年轻的王子拿起鞭子,又到湖边甩起来。

中午时分,白天鹅又飞来了,脱下外衣,跳到水里去游泳。看她们游得远了,王子悄悄走过去,抱起她们的外衣,跑回老人的小屋去。过了一会儿,呵!天鹅变成了一群美丽的少女来求老人要衣服。老人一件一件还给她们,只剩下一个最漂亮的姑娘没有给,老人让她留在小屋里。别的姑娘穿起外衣,变做天鹅飞走了,老人把王子领到屋后说:

“这个天鹅姑娘是你的妻子,这是她的外衣,这袋里的金首饰和宝石是她的嫁妆。一定小心把这件衣服藏好,如果让她找到,她穿起来就飞跑了,你再也找不到她了。”

王子谢过老人,叠起白天鹅的小外衣,藏在自己怀里,把珍宝袋子往肩上一背,扯着姑娘的手就走了。老人把他们送出树林,指明王子家的方向,他们很快就到了家。

皇帝和皇后都以为自己的儿子死了,现在看见他回来高兴极了。王子告诉他们如何给老人做了仆人,怎样得到了天鹅姑娘。王子把天鹅的小外衣给了妈妈,让妈妈藏起来,并告诉她千万不要让姑娘见着,姑娘一旦拿到手,穿起来变成天鹅就飞走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年轻的王子和天鹅姑娘一起开始过着幸福的生活。

一天,王子出去打猎,妻子留在家里陪着妈妈,天鹅姑娘恳求说:

“妈,看在上帝面上,还给我的白外衣吧,我向你保证不飞走,只想穿起来试试。”妈妈没有给她。

过了几天,王子又出去打猎,天鹅姑娘又来求妈妈:

“妈,看在上帝面上,还我的外衣吧,我发誓不再飞走,只想再穿一下,穿起来我会更漂亮。”妈妈还是不答应。

王子第三次出去打猎,天鹅姑娘又来求:

“好妈妈,看在你独生儿子的面上,还我的外衣吧,我一步也不离开皇宫,穿起来我会更漂亮,你儿子看了更喜欢。”

这回妈妈相信了她,打开箱子拿出了白外衣。姑娘穿起白外衣,立刻变成白天鹅,说了声“再见了,妈妈,到玻璃山去找我。”就飞走了。

晚上王子打猎回来,妈妈告诉他天鹅姑娘如何求她骗她,骗走了外衣飞到玻璃山去了。王子听了难过得要死,立刻跨上马,穿过树林,去找那白胡子老头。他来到小屋前,不告诉老人他是谁,只说:

“您好,老爷爷!”

“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老人回答,“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来,”王子说,“是想问您一件事情,您知道不知道玻璃山在哪儿?”

“我的孩子,我是三十二路风的皇帝,”老人回答,“如果世界上有一个玻璃山的话,我的风一定知道,一定可以把你带到那儿。”

傍晚,一路风呼叫着回来,向老人说。

“晚上好,我的陛下!”

“晚上好,我的仆人!你看见没看见一座玻璃山?”

“没看见,但是我听说是有那么一座山。”

过了一会,北风怒吼着回来了,在老人面前的地上打了三个滚,说:

“晚上好,我的陛下!”

“晚上好,”老人回答,“我的仆人,你看见没看见一座玻璃山?”

“看见了,我刚从那儿来。”

“那么明天你带这个年轻人到玻璃山去。”

第二天早上,北风起得很早,背起年轻人就走。王子睡得死死的,把他带到了玻璃山脚下他还不知道呢!王子醒来以后就开始爬山。他非常艰难地爬到半山腰,一不小心滑下来了。他又重新往上爬,爬到比刚才高一些的地方,又滑下来了。他又一点一点往上爬,费了好大力气才爬到山顶。山顶上有一个小屋,小屋里住着一个老太婆。王子走上前去说:

“您好,老奶奶!”

“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什么运气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老奶奶,是命运把我带到这里来了,”王子说,“我在找天鹅姑娘,听说她就在这玻璃山上,您能告诉我她在哪儿吗?她是我的妻子。”

“啊,我的孩子,你算找到地方了。但是我这儿有三百个天鹅姑娘,她们都长得一样。我把她们都带来,如果你能认出你的妻子你就带走,但如果认错了你就被杀掉。”

年轻的王子一点也不怕,他是那样爱夭鹅姑娘,他想或者找到她或者为她献出生命。

老太婆吹起号角,一大群天鹅飞来了,天空中处处是翅膀拍击的声音。

她们落在地上都变成了美丽的姑娘围着三子。老太婆带着王子走到姑娘面前挨个儿问:

“这是你的妻子吗?”

“不是。”

“这个呢?”

“不是。”

“那个?”

“也不是。”

后来走到一个最漂亮的姑娘面前,老太婆问:“是不是这个姑娘?”那姑娘轻轻笑了一下,趁老大婆不注意,偷愉向他眨眨眼。

“是,她就是我的妻子。”

“是吗?”

“是。”

“是不是?”

“是!”

老太婆向其他姑娘一挥手,她们都变成天鹅飞走了。只剩下王子的妻子,她悄声对他说:

“谁给你送饭都不要吃,等着吃我亲自送去的饭。”

老太婆对王子说:

“你虽然认出来了,但现在还不属于你,你要给我做完三件事情,才能带她走。现在你去那边那座山上,天黑以前把它搬到玻璃山这边来。”

年轻的王子拿着锹和镐,走到那座山下开始挖起来。但是他一个人一天怎能搬完一座山呢?他坐下来一边休息一边看着。中午时分,一个小男孩来给他送午饭,王子说:

“我不吃。”把孩子打发走了。

不一会他的妻子送来了午饭,看见他那样痛苦绝望,告诉他:

“不要愁,亲爱的。吃饭吧,吃了饭睡一觉。晚上回去老太婆要问你山搬完了没有,你就怒气冲冲地告诉她:‘搬完了,快给我做饭吃,我饿得简直要把你吃掉!’”

王子吃了午饭躺在草地上睡了。天鹅姑娘偷偷叫来她的三百个姐妹,她们又把三十二路风请来,一会儿就把那座山搬到玻璃山旁边。太阳快落的时候,王子醒来了,一看山已经搬走了,拿起锹镐去见老太婆。走到小屋旁边,他就叫起来:

“老太婆,晚饭做好了没有?”

“山搬完了吗?”老太婆问。

“搬完了!”王子吼叫着:“快拿晚饭来,饿死我了,再不拿饭来我把你吃掉!”

老太婆很奇怪,赶快去摆晚饭。

第二天早上,老太婆对他说:

“今天你去另一座山上,把所有的树都砍倒,锯成段,整齐地垛起来。”

我们的王子扛起斧头往树林里走去。砍呀砍呀砍呀——到中午连三棵树还没砍倒呢。他坐在树干上望着树林,发起愁来,怎么能在天黑以前把这些树都砍倒呢?中午时分,那个男孩子又来送饭了。王子说:

“我不吃。”又把他打发走了。

过了一会儿,他的妻送来了午饭,看他愁得丢了魂似的,就说:

“不要发愁,亲爱的。吃饭吧,吃了饭睡一觉。到了晚上,还像昨天一样去找老太婆。”

年轻的王子吃了饭,躺下就睡了。这时他的妻子秘密叫来所有的天鹅,她们又把各路风请来,风一下子把树全吹倒了,天鹅姑娘把树锯成段,整齐地垛起来。太阳落山的时候,王子醒来了,一看树已全部砍倒垛起来,扛起斧头去见老太婆,走到小屋旁边,他就发怒地叫起来:

“老太婆,晚饭做好了没有?”

“活干完了吗?”老太婆问。

“干完了!”王子吼叫着:“快拿晚饭来,再不拿饭来我就把你吃掉,饿死我了!”老太婆很吃惊,赶快去摆晚饭。

第三天,老太婆命令王子说:

“今天你到田里去,把麦子割下来,脱了粒,磨成面,我好给你们做面包打发你们上路。”

王子拿起镰刀到田里去割麦子,割到中午,那个男孩子又来送饭,王子没有吃。接着他的妻子送饭来,王子吃了饭又去睡觉。妻子叫来所有的天鹅姑娘,一会儿把麦子割完了,运到打麦场上,请风来脱粒。风使劲地把麦粒从麦穗上吹下来,又把粮食吹到风磨上磨成面粉。太阳落山的时候,王子醒来走回小屋去。

“老太婆!”他怒吼着:“第三件事也干完了,快让你的姑娘们去抬面粉,好给我做面包。”

老太婆非常害怕,她吹起号角,把天鹅姑娘叫来,让她们去抬面粉做面包。

王子的妻子招手让王子过来,告诉他:

“今天夜里老太婆要把你关在马厩里,那里头有马有牛也有男人。它们会围攻你,但是不要怕。你大胆和它们战斗,斥退它们。”晚饭以后,老太婆对王子说:

“还有一件事,今天夜里你要给我照顾牲口。如果明天少一头我就要你的脑袋。如果一头也不少,明天给你面包,还给你一匹马,你可以带着新娘子回家。”

王子走进马厩。到了半夜,牛、马和男人一起向他进攻,牛眸马嘶人叫,但王子叱咤的声音比它们还高。它们进攻了好一阵,挨了一顿打,就安静下来。

第二天大早,年轻的王子就来到小屋旁吼叫着砸老太婆的门。老太婆吓得不得了,她想:

唉呀!这小伙子真壮,比我还凶!快打发他走吧,要不他会杀掉我!

老太婆一开门,王子就叫道,“面包烤好了没有?”

老太婆吓得直发抖:“烤好了,烤好了。”

“快给我,我要走了!”王子更加狂怒地叫道。

老太婆进屋拿面包的时候,妻子走来告诉王子:

“老太婆会带来许多高大的骏马和瘦小的丑马让你挑选,你一定挑两匹最小最丑的马。”

老太婆拿着面包走出来,又让人把马牵出来,在王子面前排好队。

“来吧,”老太婆说,“你随意挑两匹马,一匹给你自己,一匹给你妻子。”

年轻的王子挑了两匹最瘦小的马;当他们跨上马背的时候,两只巨大的翅膀从马的身上长出来,带着王子和他的妻子回皇宫去了,以后,他们在自己的王国里过着幸福的生活。

3、美男子的诱惑民间故事

古时候,蔡地有一个神秘山林,传说山林中时常有妖魔鬼怪出没,附近百姓几乎无人敢靠近。

当地有个叫杨凡的男子,小时候长得虎头虎脑十分可爱,但是在他十一岁的时候遭遇了一场大火,不仅失去双亲,容貌也被毁了,成了当地最丑的男人。

杨凡容貌被毁后,许多平日喜欢他玩耍的小伙伴都离他而去,邻里乡亲也是见了他就躲,因为他那黑黢黢的脸不像是人更像是鬼。自从那日大火,杨凡就一个人离开村子到村外的山洞居住,吃的是野菜,喝的是雨水,不过总算长大了。

这天,杨凡戴着斗笠到城中赶集,打算用他从地里捡来的野蘑菇换些钱用。城中很热闹,杨凡十年来第一次进城,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花花绿绿的玩意儿让他眼花缭乱。杨凡停在一个卖面具的摊位前看了看,心想这个东西戴在脸上比斗笠方便多了,不用担心一低头就会掉下来,等会儿赚了钱要买一个。

杨凡正在想着,一个小孩儿突然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小孩儿撞在杨凡身上摔倒在地,杨凡赶紧蹲下去扶他,没想着这个孩子如此顽皮,他看着杨凡的斗笠好玩就猛地一下子给他摘了下来,杨凡那被火焚烧过得脸顿时暴露在人群面前,人们吓得一哄而散,小孩儿还不停的哭喊着“鬼,你是鬼…….”

杨凡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捂着脸赶紧就跑了。杨凡钻进一个胡同,找了个墙角蹲下来默默流泪,想念曾经自己没被毁容时候多受欢迎,现在竟然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也不知道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今世要受这种苦。

杨凡在墙角蹲了好久,打算等天黑再出城。这条胡同一天都每人来往,快天黑的时候,杨凡突然听到旁边有俩男人在说话。

“你听说了吗,赵斌家的女儿,就是特别丑的那个,前段时间想自杀就进了林子,过了三天突然回来了,还变得特别美。听说是遇见了妖怪,妖怪帮她变漂亮的!”

“是吗?这妖怪怎么没吃了她还把她变漂亮了?这不可信啊,以后离那家人远点,我觉得是妖怪吃了她,然后变成了他家闺女。”

“你说的也有道理,妖怪这东西应该没那么好心,以后躲着点他们家。”

………

杨凡在墙角听得清楚,不管那丑女是怎么变美的,结果罪重要,看看自己满身黢黑,人们都害怕自己,这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不如也进山林去试试!

天黑后,杨凡出了城,他直接就来到山林脚下,面对寂静如死水一般的山林,他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这山林确实有点怪异,到处烟雾缭绕,时不时的还有各种香味飘过。杨凡越走心中越是没底,因为这里一个活物都没有,静的让人发毛。不知走了多久,杨凡累了,他只好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

烟雾越来越重,杨凡觉得呼吸困难,很快失去了知觉,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山洞中。

“这是哪里?”

“这是狐狸洞!”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杨凡揉揉眼仔细一看,那是个身穿白衣的美貌女子。

杨凡从未见过如此美的女人,他知道这一定就是狐狸精了。

“你是狐狸精吗?你是想吃了我吗?”

女人噗嗤一笑,说:“傻瓜,我想吃你还会把你带来山洞吗?我是狐仙,不是妖精,你可以叫我雪灵!”

杨凡一听女人是狐仙就立刻跪在地上祈求:“啊,狐仙,你发发慈悲,能不能把我的容貌变得和正常人一样,我这个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真活不下去了,求求你帮帮我!”

雪灵把杨凡扶起来说:“我都知道,帮你换容貌不是不可以,只是需要人血来维持,否则不能保持一世!”

杨凡不明白,他皱着眉问:“人血?要多少?我自己的行吗,还是要别人的?”

雪灵笑笑说:“谁的都行,越健康的人血越好,每次我需要一碗,三个月就要一次,你能做到吗?这个很难,没有人愿意白白给你这么多血吧?”

杨凡想了想,三个月一次,每次一碗,如果自己身体强壮应该也可以维持,到时候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也可以。于是杨凡点头答应:“嗯,我可以,求你帮我换容貌吧!”

雪灵点点头:“嗯,那这第一碗血就你自己来吧!”

说着,雪灵递给杨凡一个碗和一把刀,杨凡接过去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下,血很快就流了出来。

“好了,给你!”

雪灵接过血让杨凡闭上眼睛,杨凡就把眼睛闭上了。不一会儿,雪灵告诉杨凡可以睁开眼了,杨凡睁眼一看,雪灵手里的碗不见了,代替的是一面镜子,而此时镜子中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美男子。

“这真的是我吗?简直太好看了,谢谢仙人,谢谢!”

雪灵把镜子收了,她一本正经的对杨凡说:“记住,你的脸只是暂时的,三个月内要再给我弄人血来,要健康男子的,不要女人的,否则我功力破了,你就再也不会变美了!”

杨凡把雪灵的话铭记心中,带着焕然一新的脸庞,杨凡回到了自己的山洞。

“现在我已经变美了,等我筹钱把老家的房子修好,再娶个媳妇,以后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为了过上梦想的日子,杨凡每日起早贪黑砍柴挖野菜,全都带到集市上去卖,很快就把家中的草屋修了起来。以前的乡亲们见杨凡变美,全都出来搭话,杨凡十分满足。

转眼就到了三月之期,杨凡要去山林给雪灵送血,可是弄别人的血谈何容易,杨凡只能忍着疼割破了自己的另外一只胳膊。

回家没多久,有媒婆上门提亲,说是村中李屠户的女儿看中了杨凡,杨凡见过李屠户的女儿,虽然很漂亮,可是和自己的美貌相比还差的很远,杨凡没有答应这门亲事,他想找个更美的。

美人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杨凡为了找到和自己般配的女人没事就来城中闲逛,不想真的碰上一个。

那日,杨凡见到一个美人迎面走来,他看的入迷,那女人竟然也看着他出了神,俩人一见钟情,很快就凑成一对夫妻。

杨凡娶得妻子叫赵慧儿,美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自从成亲,杨凡就更在意自己的容貌,可是连着弄了两次自己的血给狐仙他身体有些瘦弱,再弄就会没命,杨凡想来想去只能狠下心用乡邻的血。杨凡买来许多迷烟,每到该那血给狐仙雪灵的时候他就趁夜迷晕乡邻取血。

乡邻无缘无故身上出现伤口很害怕,村中人心惶惶,一到夜里全都大门紧闭不敢出门。

这天早上,杨凡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胳膊也多了一个伤口,他十分纳闷,好久没有取自己的血了,怎么突然身上会出现伤口,莫非有别人和自己一样,取血取到我身上了?

自从有了不明不白的伤口,杨凡处处留心想找出那个人,可是最后却发现那人竟然是自己的妻子赵慧儿。杨凡突然想起,那日在城中墙角听两个说一个姓赵的人家的女人进林子后变美了,没想到竟然就是妻子。

本以为娶了个天仙,没想到是绝世丑女所化,杨凡感叹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自己丑最后也娶了个丑的,俩人不过都是在用假脸对人而已。那天,杨凡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妻子,妻子也承认了自己是用的假脸,俩人商量后决定不再给狐仙送血,以后都用真面目。

几个月后,杨凡变回了黑黢黢的模样,赵慧儿也变回了龅牙丑女的模样,俩人虽然失去了美丽的容颜,但是整个人都轻松了,过起日子更加踏实了。

4、老疙瘩妙炒小辣椒民间故事

清朝光绪年间,黑山县半拉门有个叫常士贵的财主。

这天,常士贵在家里正抽着水烟,管家来报,杜泮林前来拜访。杜泮林是常士贵的同窗,两人私交甚厚。见面客套一番之后,杜泮林说明来意:“老朽听说老弟有位寡居的外甥女,今日特来为其说媒。”

常士贵一听这话,一个劲儿地摇头。原来,常士贵的外甥女名叫戴春英,长得如花似玉,十年前,经常士贵介绍嫁给了捕头何大英之子何魁。这何魁是个纨绔子弟,娶了个漂亮媳妇还不知足,经常去烟花柳巷之地寻欢作乐,平时对戴春英是非打即骂。也许是报应吧,何魁最后猝死在一个窑姐的床上。何魁这些年的挥霍无度使何家早成了一个空架子,他死后,债主就纷纷找上门来。为了替夫还债,戴春英变卖了所有能变卖的物件儿。这时候,常士贵觉得当初就是因为自己保这媒,外甥女才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心里实在不忍,便想托人为戴春英找个好归宿。谁知,戴春英心如枯井,不领常士贵的好意。

如今,常士贵听杜泮林这么一说,就劝杜泮林不要打这个主意了。哪知杜泮林诡秘地一笑:“老弟,以前她不同意,那是姻缘未到,现在姻缘到了,没准她就答应了。”常士贵听杜泮林话中有话,就问男方是何许人也。杜泮林说:“男方是辽西巨商,十分仰慕令甥女春英,所以请老朽前来说和。”常士贵也不问男方姓甚名谁,一听是个巨商,马上就答应陪杜泮林一同去劝说外甥女。

令常士贵没想到的是,戴春英竟真痛痛快快地应允了。

戴春英为什么答应这桩婚事了呢?原来,自打丈夫去世,她日子过得虽然清苦,倒也落得一身清静,这才几次三番拒绝舅舅的好意。偏巧这天,门外来了个算命先生,戴春英心中烦躁,就将算命的叫进来,给她相相面。算命先生围着她绕了三圈说:“夫人年少父母双亡,婚后寡居,但夫人不日即将有喜啊!夫人命占三才,乃大富大贵之命。”那时候,妇女改嫁颇受人非议,所以,听算命先生这么一说,戴春英非常不高兴。算命先生道:“夫人,我走南闯北这些年,也没见过像您这样命贵的女子,您有一品夫人之命啊!我把话撂在这儿,要是不准,您就拿我的脑袋当球踢。要不这样,算卦的钱我不要了,等我的话应验之后,夫人再加倍赏我就是了。”

这事过了没几天,常士贵就带着杜泮林来给她说媒。戴春英听说男方是个巨商,就想起几天前算命先生的话了,莫非自己真到了时来运转之时?想起自己以前过的那些窝囊日子,越想越气,就答应了杜泮林保的这桩婚事。

第二天,男方便差人送来聘礼,聘礼之丰厚,超出戴春英的想象。

迎亲那天,常士贵见新郎是个气宇轩昂的中年人,便打心眼儿里替外甥女高兴。而轿子里的戴春英心里则七上八下。人家一个巨商,怎么偏偏看上了她这个寡妇?

直到晚上,戴春英一直坐在炕沿上等新郎来掀盖头,等了半天,只等到丫鬟将一盘用老菜疙瘩炒熟的红炒椒端到她面前说:“老爷说了,请新夫人先用餐。等夫人吃完了,他就过来。”

戴春英一见是盘老菜疙瘩炒辣椒,火气就上来了。新婚之夜,居然请新娘吃这样的菜!她刚想发作,转念一想,新郎让她吃这个菜,想必有他的道理。戴春英为什么一见这菜就生气?原来,她的绰号就叫小辣椒。看来,这新郎是借菜向她示威呢!吃就吃!戴春英拿起筷子就将这盘老疙瘩炒辣椒吃了个干干净净。吃完了,戴春英就继续等着新郎来掀盖头。

工夫不大,新郎哈哈大笑走了进来。当红盖头掀起来后,戴春英当时就愣在那儿了,新郎竟是埋藏在她心底多年的老疙瘩!

十年前,也就是戴春英嫁给何魁之前,戴春英的表哥常家庚接她去姥姥家。走到半路,两个人被土匪海沙子绑了票。海沙子让家庚写封海叶子(信),然后让花舌子(土匪里边的送信人)送下山,让常士贵拿钱来赎他们,否则就熬鹰、穿花。乱世之秋,家庚岂不知“熬鹰”、“穿花”的厉害?“熬鹰”就是让人不睡觉,旁边生一堆火,人要是挺不住困极了就倒在火里被活活烧死;“穿花”就是把人的衣服扒光,绑在树上让蚊虫吸干身上的血。为了表妹和自己的安全,家庚只好提笔给家里写了封求救信。

两天后,老疙瘩带着赎金上山了。老疙瘩是常家雇的兽医,去年下乡收租,他从土匪手里冒死救过常士贵的命,因此,常士贵便对他另眼相看。问他叫什么,他只说叫老疙瘩。不用问,老疙瘩是被常士贵派来赎人的。

家庚一见老疙瘩,对海沙子说:“我们家把赎金拿来了,该放我们走了吧!”哪知海沙子一笑:“放你们出去?想得倒美!你们常家家财万贯,想走,让人再送五千大洋来,我就放人!”老疙瘩大怒:“你说话不算话!”海沙子吼道:“来人,把他们给我关起来。等他们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出来见我。”

三个人被关进了地牢。老疙瘩对家庚说:“少爷,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伙土匪稳住。这帮家伙杀人不眨眼,弄不好我们会吃亏。”常家庚感激地说:“老疙瘩,没想到你能冒死来救我们,你的大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老疙瘩说:“少爷,要不这样,您就答应海沙子再写一封信吧!”老疙瘩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提高了声调,然后又在家庚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商量妥当,家庚对看管他们的土匪说他想好了,同意再给家里写封信。看管他们的土匪将这件事告诉了海沙子。海沙子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常家有的是钱,这点赎金不过是九牛一毛。”

老疙瘩说自己愿意送信下山,不过,海沙子得保证不动少爷和小姐一根汗毛。海沙子得意地说:“我说话算数。不过,咱可说好了,要是常家敢带人来剿匪,我就杀了他们!”这时老疙瘩走到海沙子身边小声说:“当家的,我有一件重要的事儿想跟您说。”

海沙子疑惑地看了看老疙瘩,刚要说话,只见老疙瘩快速转到他身后,他腰上的两把“二十响”变戏法似的到了老疙瘩手里。没等海沙子反应过来,老疙瘩就打开了两只枪的保险,紧接着,用左臂紧紧勒住海沙子的脖子。

海沙子惊叫:“你要干什么?”老疙瘩吼道:“干什么?放我们下山!谁让你说话不算话?本来,你可以得到五千大洋,但是你贪心不足……现在,我让你一个子儿也得不到!”

原来,这是老疙瘩的计策,他故意让家庚答应海沙子,其目的是为了稳住这个生性多疑的土匪头子。土匪们见当家的被挟持,一个个都将枪保险打开,将他们围在了中间。老疙瘩喊道:“让他们散开,否则我手里的枪可不保险。让他们把枪放下,闪开一条路,你护送我们下山。你要是敢使诈,我就一枪崩了你!” 海沙子点点头,要知道老疙瘩手里的枪正顶着他后脑勺呢。

土匪们见当家的发话了,纷纷将枪放在地上,自动闪开了一条路。就这样,老疙瘩护着常家庚和戴春英下了山。安全之后,三个年轻人有说有笑,把危险全忘在了脑后,特别是戴春英,对老疙瘩说:“疙瘩老哥,没想到你本事这么大。我小辣椒从没佩服过谁,今天你算是一个。”说着冲老疙瘩嫣然一笑。老疙瘩精明透顶,岂能听不出弦外之音?嘿嘿一笑:“小辣椒?这个绰号有特点,要是让老疙瘩给爆炒一下,就成了一盘上好佳肴了。”说着还冲戴春英做了个鬼脸儿。

回到常家后,戴春英有事儿没事儿就到马棚看老疙瘩给马治病。有一次,老疙瘩脚上穿了双新做的“千层底”, 戴春英就问:“疙瘩老哥,这鞋是不是哪个相好送你的?”老疙瘩脸儿一热:“穷家薄业,哪有姑娘看上我?娶媳妇也是梦里的事儿。”戴春英扑哧一乐:“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喜欢你的人就在你身边。告诉你,今天晚上舅舅要摆宴向你致谢,还说为你寻一门好亲,到时候该怎么说,你可要想好了。”说完,她转身走了。望着戴春英离去的背影,老疙瘩高兴得像嘴儿上抹了蜜。

当天晚上,常士贵果然摆了一桌上好的酒宴为老疙瘩庆功。常士贵乐呵呵地为老疙瘩满上一杯酒说:“老疙瘩,少爷和表小姐这回平安归来多亏了你,我常家会记你一辈子的。我说话算话,今年秋天就给你寻一门好亲。娶亲的一切费用,我包了。”老疙瘩跪倒在地,感谢常士贵的厚爱。这时,他看见戴春英正抿着嘴儿含情脉脉冲自己乐呢!常士贵笑着问什么样的媳妇才能合他的意,老疙瘩红着脸儿借着酒劲儿说:“老爷,要是能娶到表小姐这样的姑娘,我老疙瘩也不枉活一世了。”说完,老疙瘩就有些后悔了。戴春英的脸儿上泛起了两朵桃红,可常士贵的脸沉了下来,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戴春英花容月貌,大家闺秀,他老疙瘩寻思一下都不应该。可老疙瘩对他们常家有功,常士贵只好说:“老疙瘩啊,等我腾出空来,专门请媒人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第二天一早,老疙瘩正在给牲口瞧病,管家走过来将十块现大洋交到他手里说:“老爷说了,这牲口的病看完了,你也该走了,这是工钱。”老疙瘩问管家老爷为什么要撵他走,管家摇头。这时,常士贵走过来说:“老疙瘩,这十块现洋够你娶一门好亲的了。如果我们家的牲口有了病,我还会差人去找你。”说完进屋去了。老疙瘩恍然大悟,一定是昨天晚上他酒后失言,说自己想娶个像戴春英那样的媳妇,惹怒了常士贵。这个常士贵,狗眼看人低,可他现在的确是个不名一文的穷小子,也怨不得人家瞧不起。想到这儿,他咬了咬牙,一跺脚走了。

老疙瘩被常士贵撵走后,戴春英就病了。在她心里,老疙瘩虽然其貌不扬,却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啊!没想到舅舅却因为人家是个兽医,就把人家给赶走了。常士贵也看出了外甥女的心事,但他不可能同意戴春英嫁给老疙瘩。春英病好之后,常士贵对她说:“春英,不是当舅舅的狠心,舅舅也是为你好!你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老疙瘩只是个给牲口看病的兽医,你们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娘死得早,俗话说,娘亲舅大,你的事情当舅的能不挂心吗?”舅舅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戴春英也只好认了。

戴春英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事隔多年还能邂逅当年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老疙瘩。怪不得新婚之夜他让她吃老疙瘩炒辣椒,原来是别有一番深意啊!

但是,老疙瘩怎么成了辽西巨商?

原来,老疙瘩被常士贵撵走后,对戴春英一直念念不忘。那年间,有枪就是王。就这样,老疙瘩当了土匪。之后,他打听到戴春英已经结婚,便打消了娶她的念头。再后来,老疙瘩又得知戴春英寡居在家,埋在心底多年的思念又炽热起来。他知道戴春英不想改嫁,便让一个手下乔装假扮成算命先生给戴春英相面,又托名士杜泮林去常家求亲……听老疙瘩说到这里,戴春英才知道那个算命先生竟然是假的。

一晃多年过去,这天,常士贵和老婆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打外头进来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常士贵合计自己没犯什么法,当兵的来做什么?这当口儿,只听大门外传来爽朗的笑声,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这人大概就是头头儿,常士贵正想上前理论个明白,中年人竟然冲着他鞠了个躬:“老疙瘩来看您来了!”常士贵一愣,觉得这个人很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随行的一个军官说:“常老爷,您的面子可真不小,堂堂的大帅竟然给您行礼!”常士贵一听,这才如梦方醒,原来来人竟是赫赫有名的大帅张作霖。可这张大帅为什么给他一个乡下士绅行礼呢?莫非,他就是当年那个被自己撵走的兽医老疙瘩?一个穷小子怎么就成了威震天下的东北王了呢?

这时,有人甜甜地叫了他一声舅舅,常士贵抬眼一看,面前站着一位风姿绰约的贵妇人。不是别人,竟是多年未见的外甥女戴春英!自打再婚之后,外甥女就再也没在他面前出现过。他也去找过,可人去楼空,外甥女已不知去向。原来,婚后第三天,老疙瘩就领着戴春英离开了那座租来的院落。

张大帅就是当年只身入老鹰山匪穴的老疙瘩,常士贵赶忙给张大帅跪下了。可常士贵心里还是不明白,外甥女和张大帅又是什么关系呢?看着他们的亲热样儿,关系非同一般。当戴春英说大帅就是他的外甥女婿时,常士贵就更糊涂了。和外甥女拜堂成亲的明明是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人,怎么又成了威风凛凛的大帅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见常士贵疑惑不解,老疙瘩这才说:“舅丈啊,当年,我是怕您知道是我,又不同意这门亲事,所以才让手下的一个兄弟代为迎娶。”这么一说,常士贵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直怪自己当初门缝里瞧人。

张作霖将常士贵搀扶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光脑壳,哈哈大笑说:“过去的事情就叫它过去吧,要是没有当年那件事,我老疙瘩也不会有今天。我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可忠孝礼义这几个字儿还是懂得的。您既是春英的舅舅,就是我老疙瘩的舅舅,您就跟着我享福吧!”说到这儿又哈哈大笑起来,常士贵的脸儿却跟火烫似的红……

5、惊魂茶馆店民间故事

1、走投无路

1644年崇祯皇帝朱由检吊死在寿皇殿旁的槐树上,当这个消息像风一样吹到苏州时,汪福光听了,居然也有了死的念头,为什么?就因为他开在阊门外的“飘香”茶馆被“一碗醉”挤兑得即将倒闭了。

汪福光怎么也弄不懂:自己与“一碗醉”的老板齐玉清,都是安徽休歙人,都是同一年来苏州开茶馆的,做的都是一样的茶叶生意,出售的茶叶也都是那几个品种,茶叶的质量也不分上下,经营模式也基本一致,怎么齐老板的生意就这样好呢?后来经打探,汪福光才晓得,原来齐老板在经营上的手段五花八门着呢!首先,他的茶价不管是散客还是批发,都比自己的低;其次,他弄了“搭送”,凡是前往他店中喝茶的老茶客,他一律免费奉送一只景德镇产的小茶盅。这套茶盅名为“八仙过海”,每套茶具上都印有八个仙人。只要凑齐这八只茶盅,齐玉清就再奉送一只同样品质的小茶壶;之后,根据茶客光临的次数,再逐一免费赠送一只小茶罐或小茶盘,直到凑满一套精美的茶具为止。其实,就是傻子也晓得,齐玉清表面上看似慷慨大方,实际上羊毛都出在羊身上,所有的茶具价钿,都早分摊在那杯茶水中了。更让汪福光看不顺眼的是,齐玉清还请了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专为茶客沏茶续水,开了姑苏城里茶馆美女娇娘当侍女的先河。

等到汪福光发现齐玉清用这样一套套的手段做生意发财时,已来不及了,因为这时候他店里原有的老茶客已大半被“一碗醉”吸过去了,他有心来个依样画葫芦,却因本钿所剩无几而力不从心。到现在,他已欠了房东半年的房租,连进几斤茶叶的本钿也没有了。

所以,当汪福光眼睁睁地看着“一碗醉”茶馆里整日人来人往、生意兴隆的时候,他恨不得把不顾乡情将他逼到悬崖边上的齐玉清咬上几口。

刚才,势利的房东又铁青着面孔来讨要房租了。面对即将被扫地出门的残酷现实,汪福光急得六神无主,七魂无窝,一时间气急交加,居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哎,也别说,老天真的自有眼睛!就在汪氏夫妇不得不开始收拾被褥衣服准备关店离去的时候,门口一黑,走进一个红鼻子的汉子。

2、绝处逢生

“就这样服输?卷铺盖回老家了?”红鼻子一声干咳,走进店堂,斜乜着汪福光夫妇讪笑着问道。

“客官你什么意思?”汪福光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见状,气更不打一处来,气鼓鼓问道。

“什么意思?”红鼻子又是嘿嘿一声干笑,“我想帮你发财,东山再起!”

汪福光闻听此言,这才认真地打量开了来人。但见红鼻子衣着打扮尽是绸罗绫缎,言谈举止也全无颠三倒四,不像是存心前来戏弄自己的,想必来者有些名堂。所以,缓下神后,强打起精神,赔着笑脸上前问道:“帮我东山再起?客官,你倒是把话说个透亮呀!”

于是,红鼻子反手关上店门,暗示汪方氏退入内屋回避后,咬着汪福光的耳朵神秘兮兮地说出一番话来,直说得汪福光当场破涕为笑。

原来,这红鼻子也是一个做茶叶生意的徽商,名叫唐祖荣。他长期在苏杭一带做茶叶生意。他自称自己本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侠义之士,眼见“一碗醉”活生生地将比他早开了两年的“飘香”给挤兑得走投无路、关门大吉,他心底的那股扶弱制强的豪侠之气就油然翻涌了上来。为此,他今日特地找上门来,要与汪福光密谋合做一档与众不同的生意:既在不动声色中帮扶了汪福光,使“飘香”能够接上资金,东山再起,又使自己带来的一款名为“雾里青”的新茶在姑苏城里站住脚跟,打出名声。

原来,这姓唐的是想借汪祖光的“飘香”,推销自己的刚从家乡发掘出来的新茶品种“雾里青”呀!

唐祖荣之计,正中汪福光下怀。他除了可以因此让“飘香”重新开张,拾回手中的饭碗头外,还可以仿效齐玉清的经营方法,争取到一批新老茶客!这两年来,他因在与齐玉清的竞争中节节败退,受够了窝囊气,把齐玉清恨了个牙根痒痒,正愁不知如何报复呢。现在唐祖荣两肋插刀,自天而降,既能帮扶自己于危急之中,又可以有力地煞一煞齐玉清的嚣张气焰,真是何乐而不为?于是,他当下与唐祖荣击掌为信,接受了对方开出的要求与条件。

唐祖荣见汪福光一口答应,当即真的掏出十两银子,摆到汪福光面前,信誓旦旦地说道:“这十两银子是定金,事成之后,我定按契约上的数目,再一次性付你五两。”说到这里,他又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下的一纸契约,摊到汪福光面前,严肃地说道,“现在只要你汪老板在这纸契约上签字画押,我俩之间这档互惠互利的生意,就算正式约定了。”

汪福光看着面前的一切,好像是在梦中,他将信将疑地接过契约,一字一句地默读了起来。但见契约上寥寥几行,简单扼要地写道:

契 约

兹经双方友好协商,乙方承诺自愿配合甲方合作经商。现甲方先支付乙方定金银子壹拾两整,事成之后,甲方再付乙方银子五两整。中途双方均不得反悔,否则自愿接受一方的制裁。

特此为凭

甲方:乙方:

崇帧十七年×月×日

此时此刻的汪福光,早被这笔从天而降的横财诱惑得馋涎欲滴,当即毫不犹豫地在契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双手捧着交还给了唐祖荣。唐祖荣接过契约揣入怀中,也当真留下十两银子与几包名为“嫩蕊”的新茶,这才鬼鬼祟祟地离开了“飘香”茶馆。

唐祖荣的背影刚消失在街口,汪福光就抑制不止心头的激动,兴奋地冲进里屋,一边把契约与银子交给夫人,一边噙着眼泪对夫人笑道:“夫人,发财了,发横财了!我们再也不必回安徽去了!”

汪方氏接过契约,反复看了几遍,也没从字面上看出个所以然。最后,还是汪福光一五一十向她作了解释,她才恍然大悟。但汪方氏并不像丈夫那样激动,而是冷静地问道:“福光,难道天底下真有这样的好事情?”

“银子都硬梆梆地摆在这里了,还会有假?就是还有的五两他日后赖账了,我们也合算了!”汪福光胸有成竹地答道。

“真的什么事也不要我们做?”汪方氏还不放心。

“什么事也不必做!我们每天只须像以往那样,早晨开门迎客,落夜关门打烊,专用他无偿留下的这几包嫩蕊待客。只是要辛苦夫人你了,因为那姓唐的老板说了,到时候我们的茶馆肯定会门庭若市,生意好得会让我们忙不过来。”

“这是真的吗……”汪方氏反复阅读着契约上的文字,依然疑虑重重,“都说千做万做,蚀本生意不做。万一他这款新茶茶客不买账,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出乎汪福光夫妇意料的是,第二天开始,果然就有一批批面孔陌生的茶客络绎不绝地来到“飘香”茶馆,坐在那里喝茶,而且一坐就是一整天。那南腔北调的说笑声,硬是把个小小的“飘香”茶馆闹得沸反盈天、人气十足。更令汪福光夫妇称奇的是,凡来茶馆喝茶者,都不约而同地直点“嫩蕊”,而且喝了还赞不绝口,直夸此茶是他们有史以来喝到的最好的绿茶。茶客们异口同声地夸赞,汪福光夫妇见状,也各自泡了一碗品尝。果然名副其实:此“嫩蕊”无论色香味,确实都是姑苏城里市面上所有的茶叶不可同日而语的,那个清香与回味,只怕就是上乘的龙井与松罗茶,也都相形见绌呢!

就此,“飘香”茶馆有了新款好茶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了姑苏城。很快,就连“一碗醉”的老茶客们,也都被纷纷吸引过来了。一时间,“飘香”茶馆里茶客拥挤,以致小小的店堂里人满为患,有些茶客只好站在那里品尝。

唐祖荣先后送来的几包“嫩蕊”,很快就喝完了。好在唐祖荣眼明脚勤,很快又送来了几十斤,才没断档。

这时再出现的唐祖荣,就不像第一次来时那样鬼头鬼脑了,他干脆大大咧咧地驱着马车,载着“嫩蕊”,然后大模大样地送进“飘香”茶馆。俨然一副腰缠万贯、奇货可居的大茶商的派头。

距“飘香”几十步路外的“一碗醉”茶馆的老板齐玉清,本是机灵玲珑之辈,“飘香”一夜之间起死回生的奇迹,他怎会不知道?!他心明如镜:拯救“飘香”于一旦的,就是那款品质超绝、闻所未闻的“嫩蕊”!于是,他特派手下乔装成茶客,混进“飘香”茶馆,买了一壶回去。一品尝,果然名不虚传。

活人自不能让尿憋死,何况这个头顶一拍脚底动的齐玉清老板,他立即把目光转向了背后支撑着“飘香”重新站立起来的那个“嫩蕊”的供货商,那个这一阵来经常光临“飘香”茶馆的红鼻子茶商。

这天,眼看唐祖荣前脚刚离开“飘香”,齐玉清就后脚亲自出马,带上一个伙计,两人一路悄悄地尾随着唐祖荣去了。

红鼻子的唐老板是在这天黄昏搭上一艘开往安徽的航船的。想必“嫩蕊”存货不多了,他要回去进货了。齐玉清与他的伙计打扮成皮货商的样子,各自肩搭手提着些许狐狸与黄鼠狼的皮,紧跟着唐祖荣也上了船。

航船出了姑苏城胥门,沿着大运河径直向东北方向而去。齐玉清一路上紧盯着那个醒目的红鼻子标志,不即不离、不动声色。

3、奇货可居

航船顺流而上,大约在水上航行了两天两夜的光景后,那唐老板才在皖西南牯牛降地区的一个名叫石台的码头下了船。齐玉清见状不敢懈怠,忙与伙计也一起紧随着人家上了岸,一路尾随而去,一前一后地来到了搭设在一片茶场边的几大间茅屋前。凭经验,齐玉清知道这里就是那唐老板囤积茶叶的仓库了。眼见唐老板进屋,齐玉清正踌躇着怎样跟进去向人家开口,不料那唐老板却又蓦地从屋里折转身,冲着他们主仆俩笑道:“齐老板好工夫,果然跟着我来了。也好,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坐坐,聊聊吧。”

没想到唐老板如此精明,齐玉清不由尴尬地一笑,搔头摸耳、将计就计地来到人家屋里坐下。然而,不等他开口,那唐祖荣先说话了:“齐老板,恐怕你们这一趟是要白辛苦了。”

齐玉清一愣,连忙问道:“唐老板此话怎讲?你我都是做茶叶生意的同行,你卖我买,都为银子,此话我就听不懂了。”

“很简单,就因为汪福光是我的表舅子,他落难,我是有心帮扶他一把,才把嫩蕊让他在苏州独家经营的。”唐祖荣一边沏茶待客,一边直言不讳。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齐玉清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姑苏城里那么多的茶馆店,这位唐老板谁也不卖,就卖汪福光!顿时,齐玉清不由肃然起敬,由衷地向对方竖起了大拇指:“好一个侠肝义胆的唐老板,这下我就更要向你求货了。与你这样的老板打交道,我放心!”说到最后,齐玉清甩了急令牌,表示他愿出比汪福光高出一倍的价钱,收购嫩蕊,而且有多少收多少。

然而任凭齐玉清怎么说,唐祖荣就是一个劲地摇头,坚决不同意。他一会儿说此事已经答应小舅子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一会儿又说这“嫩蕊”是刚发现不久的稀罕货,都长在山顶上与深凹里,产量本就不多,供不应求。总之一句话,在姑苏城里,除了汪福光外,他人一概不供应,否则他难以向夫人交代。

岂料唐祖荣不提夫人也罢,一提,他的夫人就闻声从里屋出来了,嗔道:“有什么不好交代的?既然人家都千里迢迢跟你来了,你狠心不卖,我却不忍心。何况人家愿出这样的高价钱呢!阿弟那边的事,我自会去说的。”原来,唐祖荣与齐玉清的对话,都被她听见了,她忍不住,跳出来打起了圆场。

见夫人都同意了,唐祖荣这才无话好说,连忙摆开酒宴,招待齐玉清两人。席间,不知借酒遮面膛还是以酒壮胆,唐祖荣说话的口气也大了,他干脆领着齐玉清来到后院的茶叶仓库,掀开封盖,指着满满一仓香气扑鼻的茶叶表示:仓库里共存有几千斤上乘的“嫩蕊”,既然齐玉清肯出大价钱,有胆气的话,就干脆全部包了去。

齐玉清见自己的目的基本都达到了,心里正高兴着呢,现在见唐祖荣居然借着酒劲口出狂言,不由当即斟了满满一碗酒,双手举过头,往唐祖荣的酒碗上重重一磕,然后也不管唐祖荣答应与否,先一仰脖来了个一饮而尽,豪气干云地说道:“得!就冲你唐哥如此义气,我齐玉清哪怕倾家荡产,也全部包下了!”

这边的两个男人似在赌气一般谈生意,可急坏了一边的唐夫人,连忙插嘴制止道:“全包了可不行!我阿弟日后的茶馆还开不开?他要的货色还向谁去拿?”

齐玉清听了,豪情更加高涨,把胸脯拍了个通通响,当场表态道:“嫂子请放心,汪弟要的货,绝不会断档的!没有了,只管上我仓库里拿!我要高出现在唐兄给他的价钱一分一毫,我就立马不得好死!”

好一番赌神罚咒,就这样,齐玉清终于不虚此行,达到了目的。他当场与唐祖荣签约画押,决定回苏州后就带足所有银两,来包销唐家所有的库存。

然而,正应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那句老话,齐玉清再精明,最终还是上了人家的当。因为唐祖荣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真正的目的并非是要与汪福光一起联手把自己的“嫩蕊”推向苏州城,而是要从汪老板那里,大发一笔不义之财!

因为齐玉清刚才所看到的那满满一囤的“嫩蕊”,除却上面一层是真货外,底下都是假冒伪劣的粗茶陈茶!

当然,这一点,就连始作俑者汪福光也都蒙在鼓里呢!

4、葫芦有药

不错,汪福光确实是被唐祖荣蒙在了鼓里,但是,他的夫人汪方氏,却是瞎子吃馄饨——心里有数呢。因为她始终坚信天上不会掉馅饼:姑苏城里的茶馆店近百家,为什么人家偏偏看上了我们?他看中我们什么了?

让汪方氏终于发现这桩天大好事的背后还藏有一个偌大阴谋的是,那天她无意中从那个茶客的谈吐中发现的。那天,那个茶客也许在外喝多了,下午回到“飘香”茶馆时,已是脚步浮飘,舌头发肿。汪方氏见状,连忙像以往一样,往那茶客上午喝剩的半壶残茶里续满水,继续端给他喝。岂料那茶客见了,气派十足地一挥手,嘟哝道:“倒、倒了,再、再沏一壶,反、反正不要老子掏、掏一个铜、铜币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就这一句看似平常的醉话,却使一直心存疑惑的汪方氏的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怪不得才过了一夜,茶馆里就突然来了这么多的新茶客;怪不得这一阵子来,茶客总是这样一批面孔;怪不得他们一到茶馆,就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指名道姓直点“嫩蕊”!原来在他们的后面,有一个财大气粗且别有用心的人在“包箩底”呀!

这个人是谁?不用猜,汪方氏心里比谁都清楚。

汪方氏马上把自己的分析与判断,说给了丈夫听。

汪福光一听,愣怔了半晌,没吭声。说实话,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于这批忽然如约而至一般出现在他茶馆里的新茶客,他也产生过疑惑,尤其是对其中好几个正值壮年却整天孵茶馆的年青小伙子,疑虑更大。苏州人对每天都进茶馆长时间品茶的人统称为“孵茶馆”,按常规,孵茶馆的人通常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头们,哪有年纪轻轻的整天泡在这里“孵茶馆”的?尤其是其中一个操河南口音的弯腰瘦老头子,面孔熟得很,好像以前在哪见过的。仔细一回想,想起来了:这弯背瘦老头子不就是原来常在渡僧桥一带以乞讨为生的叫花子吗?如今他何来这么多闲钱与兴致,在温饱还没解决的情况下,也前来孵茶馆了呢?

汪福光暗自对那个弯背瘦老头子进行了跟踪。

岂料这不跟踪倒罢,一跟踪,汪福光就吓出了一身冷汗:那弯背瘦老头子的背后,果然也有人在支撑着!那天傍晚,茶馆打烊后,汪福光亲眼看见这瘦老头来到一个烧饼摊,从那摊主手中接过了两块烧饼和一条铜币,然后才回到渡僧桥桥洞里过夜的。也是无巧不成书,那摆烧饼摊的摊主不是别人,恰是汪福光的一房远亲!于是,汪福光很快就又从他的远亲嘴里获知了真相。原来,早在半月前,他的那房远亲就受一个陌生人的委托,遵嘱把那人托付的几块碎银换成数十份铜币,在每天傍晚逐一交付给那河南叫花子。至于那托付人姓甚叫谁?远房亲戚一概不知,只知道那人是个中年男子,商人模样,长着一个红得令人注目的红鼻子……

事到如今,迷雾散去:这一切确实是唐祖荣一手精心策划的!那些新茶客,就是唐祖荣花钱雇佣的“托”!

他后来亲眼看见刚从安徽回来的唐祖荣大摇大摆地走进隔壁的“一碗醉”,与那齐玉清谈笑风生如老友重逢一般亲热时,汪福光心中的谜团更大了:他们又是什么时候一见如故的呢?换句话说,就是他们什么时候见过面打过交道并如此亲热的呢?

汪福光夫妇辗转反侧商量了一夜后,决定主动接触齐玉清,试着从他那里寻求答案。

然而,不接触也罢,一接触,汪福光不由又冒出了一身冷汗。

5、茶馆惊魂

这天,汪福光硬起头皮,踏进久违了的“一碗醉”。

面对突然造访的同行,齐玉清先是一愣,旋即伴随着一连串热情的话语迎了上来:“啊呀汪老板,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的呀?快进来请坐。”然后,不等汪福光开口,他就自作聪明地来了个自问自答,“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的阿舅让你找我来了,对不对?”

我的阿舅?让我找你?一时间,汪福光成了摸不着头脑的丈二和尚。好在他反应快,当即随机应变地笑道:“是的是的,是他让我找你来的。”

“我的老乡,你就放一千一万个心吧!我答应过的事,是决不反悔的。从今起,你要的嫩蕊,只管到我这里进,我是决不会比你阿舅给你的价高出一分一毫的!”

听到这里,汪福光急如风扇般的脑子里,终于有所明亮了,同时也知道齐玉清说的“你阿舅”是谁了。于是,汪福光将计就计地问道:“看来,你也回了趟老家?”

“回了。不过,我是悄悄地跟着他的后面回去的。哈哈……”

“你们都谈好了?”

“都谈好了。”

“口说无凭呀。”

“当然。我们还当下签了契约了呢。你阿舅为人侠义,我也爽气。”说到这里,齐玉清从里屋拿出那张他在石台与唐祖荣共同签订的购销契约,放到汪福光面前。

汪福光一看,彻底明白了,心底不由泛起莫名的恐惧。他似乎看见面前这个聪明一世的精明人,正向一个危险的悬崖边上爬去……

汪福光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一碗醉”的,反正当齐玉清把他送到店门口时,他才实在忍不住地向齐玉清提醒道:“齐老板,我劝你做这样大的生意一定要慎重。”

这句提醒太突兀了,以致汪福光走到自家店门口回头望时,还见齐玉清一头雾水地站在那里怔怔地望着自己在出神……

岂料当晚,唐祖荣突然脸色铁青地出现在汪福光夫妇的面前,他狠狠地盯着汪福光,憋了半天,从牙缝里迸出几句话:“姓汪的,我劝你管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人家的事不要多插手,否则,你会像它一样!”说到这里,唐祖荣奋力一脚,“通”一声,把那只正偎在一边的小花猫像只线球似的远远地踢了出去。小花猫一声惨叫,一头撞在墙壁上,顿时脑浆迸裂,鲜血飞溅,呜呼哀哉。

望着面前的一幕,汪福光夫妇吓得面面相觑,浑身打颤。为此,他们更清楚地意识到,一种巨大的危险,正悄悄地向齐玉清全家逼去。

这一晚,他们夫妇俩又是彻夜难眠,分清了什么是正常竞争,什么是阴谋欺诈;什么是本分经营,什么是恶意掠夺!尽管齐玉清的“一碗醉”挤兑了他们的“飘香”,自己对他们产生了嫉妒与仇恨,但那毕竟是合情合理的经营手段,是他们做生意时的高明之处。而那个姓唐的则是觊觎人家的财产,企图不劳而获!殊不料他这么一做,就等于致齐家老小于灭顶了!他的手段是卑劣无耻的,也是汪福光夫妇所不齿的!

事到如今,谁是谁非,谁好谁坏,谁忠谁奸,谁善谁恶,已一清二楚,明白无误!

也就是这一夜,善良与理智,终于使汪福光夫妇彻底地分辨清了是与非。

凌晨时分,汪福光勇敢地叩响了齐玉清的家门,只一字一顿地向人家说了一句“告诉你,那个姓唐的我根本不认识,更不是我的阿舅”后,也不管齐玉清在背后如何追问,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然后,汪福光夫妇就挟起简单的行李,趁着夜幕,逃离了姑苏城。

然而,汪福光夫妇的义举,还是晚了一步。就在他们离开姑苏城踏上郊外的路程时,始终在暗中密切地监视着他们的唐祖荣,带着一位杀手追了上来!

6、螳螂捕蝉

狡猾的唐祖荣,白天已经在“一碗醉”中,觉察到了齐玉清与以往有异的警觉与怀疑,并意识到汪福光已先他一步,向齐玉清暗示了什么。当晚就杀气腾腾地来到“飘香”茶馆,向汪福光作出了严重的威胁与警告。但他还不放心,他不愿在大把银子即将诈骗到手的关键时刻,功亏一篑!所以整晚他都守伏在“飘香”茶馆附近,暗中密切地关注着汪福光夫妇的动静。果不出所料,凌晨时分,他亲眼看见汪福光叩响了“一碗醉”的茶馆,并亲眼见汪福光夫妇双双卷席而去。

功亏一篑的现实,彻底激怒了唐祖荣,于是,他当即带着一名杀手,一路恶狠狠地尾随汪福光夫妇而去,他要杀人灭口,为骗得这笔横财作孤注一掷的垂死挣扎!

汪福光夫妇刚逃出姑苏城胥门,身后就传来了纷沓杂乱的脚步声。汪福光料事不好,回头一望,却已迟了,唐祖荣他们已举着明晃晃的砍刀,把汪福光夫妇双双按倒在地。唐祖荣凶神恶煞地用刀指着汪福光,咬牙切齿地吼道:“说吧,你为什么要坏我的好事?”

“因为你是强盗,是骗子!”汪福光忍痛大声叫道。

“难道那个姓齐的害你害得还不够吗?你居然还好坏不分?”唐祖荣百思不得其解,跺脚怒喝。

“他没害我!是我无能!做生意就该像他,这样才公平!而你就是想利用我对他的误解,借我的刀,帮你谋害人家,帮你发不义之财。你这是偷抢拐骗,是想不劳而获!”

“他妈的,死到临头还嘴硬!”眼见东方已露鱼肚白,唐祖荣哪还有心思再与汪福光拌嘴皮子,他一步冲上前,用力一脚把汪福光踩在脚下,高高举起砍刀吼道,“姓汪的记着,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突然从一边呼啦啦冲上一群人,随着一片“住手”的大喊声,旋风般地包围了上来,领头的几个趁唐祖荣与那个杀手愣怔分神的瞬间,已眼明手快地挥动手中的长枪棍棒,抡飞了他们手中的砍刀。慌乱中,唐祖荣就着晨光定睛一看,不由失声惊叫:“齐老板!”

像及时雨般自天而降的确是齐玉清与他的手下。原来,半夜时分,当汪福光叩开他的家门,向他挑明了他所身处的险境时,齐玉清这才彻底地如梦方醒,知道自己差点上了唐祖荣的大当。感激之际,他又立即意识到汪福光此举的危险性。所以,汪福光走后,齐玉清也一直暗中派人守望着“飘香”茶馆,并一直追踪到此……

由于齐玉清他们的及时赶到,唐祖荣欲杀人灭口、为自己诈骗齐玉清巨额钱财作最后一搏的阴谋彻底破产,并被齐玉清他们生擒活捉,扭送官府。

事后,汪福光夫妇为齐玉清的及时救命深表感谢。齐玉清却说:“不,这事我应该感谢你们才是。因为是你们救我在先。你们用善良、理智与仁爱,化解了因误会对我产生的仇恨,从而使我避免了一场面临破产的灭顶之灾……”

汪福光听到这里,不由深情地望着夫人汪方氏,由衷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还得先感谢我的夫人,因为在件事上她远比我要理智……”

6、白半仙智对盗墓贼民间故事

王博被调来丰县做县知事,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的头一把火烧的就是盗墓贼。

丰县的古墓很多,到处石碑林立,荒冢垒垒。因此,这儿就成了盗墓贼最眼馋的地方,一个个盗洞,令人惨不忍睹。当时正是民国时期,战乱频仍,官贪吏黑,更给盗墓贼创造了机会。

王博上任的第二天,就派出警察,抓了一批盗墓贼,进行公开审判,判刑的判刑,关押的关押。丰县的盗墓贼一时没了踪迹。

这一天午后,王博派了份请柬,请丰县著名的阴阳先生白半仙来家里做客。

白半仙这家伙,跛腿,鼻下两撇鼠须,不仅风水看得好,最厉害的是他罗盘一架,就能确定古墓位置;抓一把土,拿鼻子一嗅,就知道古墓年代。接到王博的请柬,白半仙不敢耽搁,赶忙去了。王博早已准备好一桌酒菜盛情款待,几杯酒下肚,他直言不讳:“今天请白先生来,是想让你把县里的古墓全部找出来,画张图,做下标记,可好?”

白半仙停了酒杯,望着王博,有点疑惑不解。

王博一笑,捋着胡须接着说:“这样,可以更好地保护古董,以免受到盗墓贼的破坏。这是一件有益国家民族的大事,不知道白先生愿意不愿意?”白半仙听了,高兴地点点头,愉快地答应了。接下来,他忙活了大半个月,最后把一张标记所有古墓的地图交到了王博手里。

这天,白半仙闲来无事,信步走到城北一处山丘旁。突然,他发现这座小山丘上盖着几间草房,门前种竹,门后树林,一片雅静,他问过路的人:“这儿过去没房子吧?”

有知道的人回答他:“县知事看中了这儿的风景,盖几间草房,想没事的时候就来住一住。”

白半仙看着草房,长长地“哦”了一声,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就快步回了家。当天晚上,他叫来几个徒弟,说:“城北那座山丘,本是一处周朝古墓,我叫你们来,就是想挖开它。”

徒弟们互相望望,都没说什么。后半夜,大家带了盗墓器具,还有干粮,随着白半仙去了山丘后面的一个沟里,开始盗墓。这儿有一丛树木,很是隐蔽。白半仙带着弟子们干了四天四夜,墓道开了,大家眼睛一亮,里面锈迹斑斑的青铜器遍地都是。白半仙一挥手,一件件青铜器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搬走了。

搬动青铜器的同时,他们的头顶上传来“咚咚”的声音,像有人在挖着什么。大家互看一眼,不由都捏了一把冷汗。

没几天,县衙就来人了,一群警察什么话也没有,见了白半仙就捆。王博带着几个人冷着脸进了屋子,仔细搜了个遍,结果什么也没找到。他板着脸,一挥手,让手下人押着白半仙回了县衙,马上升堂审讯。升了堂,王博生气地说:“姓白的,我把你当成正人君子,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盗墓贼。”

“你凭什么说我是盗墓贼?”白半仙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王博愣了一下道:“很简单,城北山丘周墓被盗,而周墓中青铜器为主,你的房内青铜器的锈味很浓。你以为只有你一人鼻子能嗅出古物吗?”

白半仙哈哈大笑,指着王博道:“盗完周墓后,我又按原样封闭好,你是如何发现周墓被盗的?”王博面对这个问题,显然没有做好准备,张口结舌回答不出来。白半仙又是一笑,“还是我替你回答吧,你进入周墓,一无所得,所以就怀疑到了我。”

王博的脸一下变成猪肝色,他一拍惊堂木:“你血口喷人。”

白半仙看着王博尴尬的样子,侃侃而谈:“你的那点小把戏,能瞒得了我吗?你让我标出古墓的位置,然后,你选中最古老的周朝古墓,在上面盖房,表面上说休闲,暗地里是准备盗墓。而且,我在墓里,清晰地听到上面有挖洞的声音,位置就在你建的房子下面。盗墓贼不是你还会是谁?”

王博头上出了汗,大喊:“拉下去,拉下去。”几个警察一拥而上,拖走了白半仙。

白半仙猜得不错,王博来到丰县,名义上为了护墓,实际是利用职权盗取古墓。首先,他利用手中权力打击盗墓贼,避免别人和他争抢;然后,甜言蜜语哄着白半仙标记出所有古墓的位置。最终,他选定了那座周朝古墓下手:那儿很隐蔽,青铜器也值钱。

为了遮人眼目,他建了几间茅房,表面上说是为了休闲,实际是为了便于进行盗墓活动。可是,当他挖开古墓,却发现迟了一步。他气得暴跳如雷,在浮土上,发现两个一样大的脚印,一浅一深,马上就猜出这个人是跛子。

于是,他想到了白半仙。

他不能让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当夜,他就去了监狱,亲自提着一个食盒,微笑着递给白半仙。打开食盒,里面有烧鸡,还有其他的菜和一壶酒,两个酒杯。王博微笑着斟上一杯酒递给白半仙,道:“今天堂上让白先生受苦了,我这也是官身不由己,现借酒请罪。”说着,自己拿起一杯酒,一口喝了。

白半仙也拿起酒杯,喝了杯中酒:“不知王知事如此客气,究竟为了什么?”

王博放下杯子,望着白半仙道:“请问你把那些古董放哪儿去了?”白半仙摇着头,闭着眼睛一言不发。王博冷了脸,轻轻地,一字一字问道:“你难道要古董不要命吗?”

白半仙倏地睁开了眼,忽然,他非常痛苦地捂住肚子叫道:“你在酒中掺了什么?”

“毒药。”王博说,双眼放光,“说了古董所藏的地方,给你解药。”说着,拿出一个瓶子,举在白半仙眼前。白半仙痛得脸色煞白,倒在地上滚动着,最终实在忍受不了了,道:“在北山香炉峰半山腰,有一块大青石,青石后有一个洞。”

王博满意了,收起了瓶子,对躺在地上痛苦不已的白半仙说:“我就去。不过,告诉你,我没解药。”说完,哈哈大笑,走了出去。

王博去了,就再也没回来。县衙里一片混乱,谁也不知王博去了哪儿。

当然,白半仙除外。

白半仙盗墓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保护古董不让其外流。一般情况下,一旦发现哪座墓被盗墓贼盯上,他就马上带着一群弟子抢先下手,盗走墓中古董,藏起来。如果有人强行追问他古董的下落,他就说出香炉峰的青石洞。这个洞只是个幌子,里面插满了竹签子,上面铺着席子,席子上盖着浮土,让进洞的人有去无回。

白半仙并没被毒死。他的鼻子灵着呢,杯子一到手,就嗅出了异味,那杯酒在他举杯喝下时,顺着胡须流到了衣领里。他就这样一直待在牢里,直到丰县解放。出狱的那一天,他没有回家,而是带着县政府的文物干事直接去了城北的山丘,打开了那座周朝古墓。原来,他救下的所有古董都好好地在里面。

他知道王博发现古墓被盗后不会放过他,他被押走前交代徒弟们,等风头一过,就把那些他们过去找到的所有古董全放回那座已被王博发现的周朝古墓。用他的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

7、搭炕民间故事

北方农村的冬天,家家户户大都烧火炕。窗外鹅毛大雪,屋里热热乎乎,晚上睡在暖和的火炕上,多舒服。可这暖和舒服的火炕,却不是谁都能搭出来的。

搭炕是门手艺。每个村里,都有三五位大伙公认的搭炕师傅。谁家搭炕,都要请搭炕师傅上门。乡里乡亲的,也不用花钱,农村人管这叫“帮工”。给师傅买两包好烟,管上顿饭,再弄壶酒,这就足够了。可柳树村杨寡妇家的炕,却没人敢搭。

杨寡妇长得挺标致。没人敢搭她家的炕,不仅因为寡妇门前是非多,更因为这个杨寡妇脾气太怪。搭炕时,她倒是挺客气,烟酒都准备好,好饭好菜弄得也挺周到。可炕一搭完,甚至还没搭完,就莫名其妙地说翻脸就翻脸了,不骂上十天半月不算完。村里人说什么样的刁妇泼妇都见过,可就没见过这么怪的。

杨寡妇的怪脾气出了名,没人再敢给她家搭炕。可她家的炕,再不搭实在不行了。炕面早让孩子蹦跳时弄掉了好几块坯,塌了个大坑。炕洞里的烟灰也满了,烧火时烟顺着灶门倒灌。眼看着这炕再不搭就没法睡了,杨寡妇只好硬着头皮去找郝老大。

郝老大是村里的搭炕师傅。他为人老实厚道,还挺有内秀,编筐编篓,搭炕扎席,样样精通。但他家中弟兄多,日子困难,一直没娶上媳妇。如今快四十了,还打着光棍。就为这,杨寡妇从没找过郝老大搭炕,怕招惹村里人说三道四。郝老大同样忌讳这事,自然也不会上赶着给一个寡妇搭炕。村里就那么几位搭炕师傅,只有郝老大没给杨寡妇搭过炕。他也是唯一一个没挨过杨寡妇骂的搭炕师傅。

这次,杨寡妇主动找上门来,郝老大也不好推辞,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这天,郝老大带着工具给杨寡妇搭炕。村里人都仨一群俩一伙地悄悄议论,说这回可有好戏看了,等郝老大把炕搭完,看杨寡妇会怎么骂他。

郝老大刚进杨寡妇家门时,确实有点担心。可一干上活儿,心里也就踏实了。他心想,好好给人家干活儿就是了,她挑不出一点毛病,还能骂我什么?

郝老大拆掉旧炕,把灶门、灶后眼和烟囱眼仔细测量一番。这是火炕的三个关键地方,搭炕师傅把这三处比作祖孙三辈。灶门是孙子,灶后眼是爹,烟囱眼是爷,因为三处的位置一个比一个高。

别人搭一副炕,得用一整天。郝老大干活麻利,日头离西山梁还有一竿子高呢,他就把炕搭好了。

按规矩,搭炕的人家得给搭炕师傅准备中午和晚上两顿饭。可郝老大见吃晚饭的时间还早,便不顾杨寡妇的挽留,收拾好工具就走了。

郝老大离开杨寡妇家后,先到自家地里干了一会儿活才回家。就在他刷锅准备做晚饭的时候,杨寡妇把做好的饭菜和一瓶烧酒让孩子给送了过来。郝老大心里热乎乎的,心想这么知冷知热、通情达理的人,怎么就会说翻脸就翻脸?

郝老大给杨寡妇搭完炕后,村里人便伸长脖子等着看热闹。第一天鸦雀无声,第二天也没听见动静,人们便有些失落。心说,莫非这回杨寡妇放过郝老大了?不料,第三天一大早,杨寡妇的“毛病”就发作了。这回倒是没骂街,而是疯子似的直接闹到了郝老大的家门。

“郝老大,我看你是个老实人,咋也跟他们似的,变着法欺负我这个寡妇呢?”

郝老大愣了,说:“这话打哪儿说起呀?”

杨寡妇说:“你到我家去看看就知道了。那搭的是啥炕呀?点上火,烟就从灶门往回灌。开始我还以为是新搭的炕,泥坯湿。可这都烧了三天了,还是一样。”

郝老大赶紧带上工具,赶过去看个究竟。到杨寡妇家一看,果然是满屋子的烟。再到院中看烟囱,一点烟没有。郝老大很纳闷,心说邪了,自己搭了二十来年的炕,还从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他先用绳子拴了半块砖头,登梯子上烟囱,把砖头顺着烟囱口放下去,烟囱没堵;又用根长杆从灶门伸进去,往灶后眼捅了捅,也是通的。他这才在炕边一角起开一块炕面坯,朝炕洞里一看,毛病找到了。原来是迎风坯倒了。等把迎风坯扶起来放稳,再盖上炕面坯,点火一试,好了,火苗飕飕往炕洞里钻,烟从烟囱口呼呼向上冒。

可没消停几天,杨寡妇又风风火火地找上门来,说炕面塌了。郝老大二话没说,又去给换了炕面坯。炕面坯换好后,杨寡妇又说炕冷。说前半夜炕热得烫屁股,后半夜又凉得肚子疼。郝老大说炕冷就是炕面泥皮薄,不保温。他去给炕面又罩了一层泥。可杨寡妇说,炕还是冷。郝老大就只好再去给罩一层泥。就这样,泥皮罩了一层又一层,都有半尺多厚了,杨寡妇还说炕冷。郝老大实在没辙了,便赌气说:“我是没招了,你另请高明吧。”

谁知,见郝老大这么较真,杨寡妇反倒笑了:“我说一个堂堂搭炕师傅,连这点小毛病都弄不好了?还猪八戒摔耙子,让我另请高明。我才不呢!是你给我搭的炕,我就冲你说。”

郝老大很无奈:“我是真没辙了。”

杨寡妇说:“我有一个法子,能治好这炕冷的毛病。但不知你肯不肯按我说的办。”

郝老大说:“你说。”

杨寡妇脸一红,低下头,用手搓弄着衣角说:“你要是能住到这个炕上来,这炕立马就不冷了。”

这话说得太突然,把郝老大给吓傻了。支支吾吾老半天,他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杨寡妇说:“我就把话挑明了吧。自打你来给我搭炕后,不知为啥,我这心里就老觉着空落落的,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着。实说了吧,那迎风坯是我趁你干活不注意故意捅倒的。炕面坯,也是我用镐头砸塌的。还有炕冷的事,都是我没事找事。我就是想让你过来,想看到你。我反正是把心里话都一五一十掏给你了,你到底是咋想的,也给句痛快话吧。”

郝老大吭哧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来,说:“搭副炕,落个媳妇,挺值。”

一听这话,杨寡妇狠狠捶了郝老大一拳:“看你老实巴交的,原来这么坏。”

几天后,郝老大和杨寡妇便领了结婚证,睡到了一个炕上。

新婚之夜,郝老大突然问杨寡妇,说:“以前村里的搭炕师傅,好心好意地给你搭炕,你为啥要到大街上去骂人家呢?”

一提这个话茬,杨寡妇哭了,说:“如今你是我的男人,这话我可以跟你说了。你知道当寡妇有多难吗?不知道的都以为我刁钻,恩将仇报,蛮不讲理。说人家给你干了活,你还骂人家。可知道我为啥要那样骂他们吗?那些个男人,不要脸。他们每次给我搭炕时,都趁机想占我便宜。可我呢,又怕人家把炕扔下不管了,就只好忍着。炕一搭完,我当然翻脸了。我明着是骂搭炕的事,可他们心里都明白,知道我为啥骂他们。我也知道,这么一骂,村里人会说我是泼妇。可我一个寡妇,不这样行吗?我不言声,那些男人就能得了锅台上炕。现在好了,我不是寡妇了,不用再骂街了,也不会有人再欺负我了!”

听完这些话,郝老大鼻子酸了,心头比身下的炕还热……

8、永远的鳄神民间故事

良渚晚期,在浙江余杭钵衣山的羽人分族,有一个叫良羽的小伙子,烧制出了一种颇有特色的陶器——黑陶。把陶器表面磨光,在上面刻画花纹,再涂上漆,特别漂亮。

这天,良羽和弟弟良文带着新烧制出来的黑陶壶来到反山,想用它换点生活用品。反山,是当时贵族头领邦戈首府所在地。兄弟俩在反山集市兜了一圈,最后决定用黑陶壶换些织物回家。

二人来到了织物柜前,哪知,良羽刚刚拿出黑陶壶,在旁边正看织物的一位姑娘一下惊叫起来:“呀!这是什么东西?从没见过,这个好,拿来瞧瞧……”说着上前就要抢黑陶壶。良文怕她给摔了,赶紧护着。为了多换些织物,良文故意大声炫耀说:“这叫黑陶壶,没见过吧?是我哥烧出来的。”

“黑陶壶……你哥?”姑娘一惊,用手指着良羽说,“他就是你哥?这黑陶壶是他烧出来的?”良文点了点头。姑娘立即从手上取下一个玉镯,说:“我用这个跟你换!”良文不认识玉镯,他看了一眼,撅着嘴说:“这是什么?不换。”姑娘说:“那你要换什么?”良文指着柜上的织物说:“换那个……”

姑娘笑着对他说:“知道我这是什么吗?玉镯,你用我这玉镯可以换到更多的织物。”良文听了一惊:“真的?那我跟你换!”说着就要同姑娘交换。

“不能换。”良羽拦住说。姑娘奇怪了:“为什么?”良羽说:“我们这个没你那个贵重。”

“黑陶壶不贵重?物以稀为贵,我就要换这不贵重的东西。”姑娘话一出口,旁边围观的人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这女子不会是有什么病吧?”不知是谁冒出了一句这样的话,声音不大却语惊四方。话刚刚说完,就见有人突然倒在了地上,大家一看,倒下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姑娘。这下所有人都吓坏了,纷纷四散跑开了。

“这……这可怎么是好?”随那姑娘前来的一小丫头惊叫起来。

“不急不急,等我来……”说着话,只见良羽把那姑娘放平躺在地上,用拇指在她人中那个位置掐了起来。见良羽这般动作,小丫头着急地问:“这……有用吗?”良羽没有回话,只顾掐着。过了一会儿,那姑娘渐渐醒了过来,小丫头非常高兴,叫道:“公主、公主……”一听她叫公主,良羽愣了,他问那小丫头:“她是哪家公主?”小丫头说:“她是邦戈首领的小女儿国钰公主。”

“她就是贵族首领邦戈的小女儿?”良羽不禁一惊。原来,外面都传说邦戈的小女儿有种怪病,不能受刺激,一受刺激就发病,没想到今天他竟目睹了这一幕。良羽怕惹出什么事来,觉得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想到这儿,他叫良文把那黑陶壶送给那小丫头。说完,拉着良文转身就离开了。

“等等!”小丫头追上前,双手叉开,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原来国钰公主醒来后,听说是良羽救了她,又见良羽把黑陶壶留给了她,即刻吩咐小丫头把玉镯送过来。

良羽知道这玉镯的分量,怎么也不肯收。

“你们不收玉镯,就不放你们走。”小丫头看着良羽,以不容商量的口吻说。见良羽着急的样子,她心软了,“要不,你们留下姓名地址,才能走。”

无奈,良羽只好把姓名地址告诉了小丫头。说罢,二人急匆匆地离开了。

回到家,良羽还心有余悸,他嘱咐良文,不许把这件事对任何人说。

岂知越怕有事就越有事。第二天,寨里突然来了一人,拿着一匹织物,大摇大摆地来到了良羽家。

这一下,惊动了寨子里所有的人。来人说,这匹织物是贵族首领邦戈的小女儿国钰公主特意送给良羽的。

“这是为什么?”大家一个个都云里雾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没安好心呗!”有人在摇头咋舌。

“退回去,退回去,不稀罕!”有人高声叫嚷起来。

原来,他们说这话是有原因的。羽人分族虽说是个小部族,却有着其他部族没有的风骨傲气。羽人分族因生产出了黑陶而远近闻名,羽人分族的百姓靠做黑陶日子也渐渐过得好了起来。可贵族首领邦戈见了越来越眼红。近来,邦戈为聚敛更多的财富,天天想把羽人分族的地盘占为己有,时常派人出来骚扰和掠夺,遭到了羽人分族的坚决抵抗。见羽人分族不屈服于他,他派人偷袭骚扰寨子的次数愈来愈多。现在看到邦戈的女儿给良羽送东西,大家感到很气愤。

望着这匹织物,良文问哥哥:“退回去吗?”

良羽说:“退什么,这不是咱那黑陶壶换来的吗?”

良文反驳道:“咱一把黑陶壶能换这么多织物吗?”

良羽笑了:“黑陶壶咱有的是,不就是泥巴捏的吗?明天再给她送些去。”

“那是那是!”良文听后嘿嘿直乐,“咱羽人分族的泥巴值钱。”

“这个难得,咱不会织,拿去给寨子里的人都分一点,就说是我那黑陶壶换来的,一物换一物。”

“好!”良文答应着。刚一打开织物,忽见一只玉镯包在织物里。“哥,你看……”

良羽拿起玉镯,脸顿时沉了下来,立即说道:“原封不动,马上退回!”

谁知,送织物的人却说不能退,“退回可以,我们国钰公主说了,要你亲自去退。”那人对良羽说道。

“亲自就亲自,难道还杀了我不成?”良羽愤怒地回答道。

良羽跟着那个送织物的人,到国钰公主的府第,他要将织物送还给国钰公主。

国钰公主见良羽来到府上,马上吩咐人,要以最高的礼遇接待良羽,在国钰公主府,良羽受到盛情款待。府上的人都看出来了,国钰公主喜欢上了良羽。

贵族首领邦戈对羽人分族一直是虎视眈眈,与此同时,黄河、长江流域的部族、方国之间的掠夺性战争也悄悄开始了。

为了抵御外族的入侵,尤其是防范邦戈对羽人分族的侵袭和瓜分,这天晚上,羽人分族头领召集各寨头人,共同商量如何抵御外族侵犯事宜。到了开会的时间,各寨头人都到了,唯有良羽没来。

头领立即派人叫来良文,问他良羽到哪里去了。良文感到很奇怪,哥哥明明早来了。

“早来了,可人呢?”正当大家疑惑时,外面有守卒来报,说傍晚时分有人看到良羽去了反山。

“去了反山?”一听良羽去了反山,会场“轰”地一下骚动起来。各种猜测和联想都传了出来。羽人分族的人也都知道国钰公主看上了良羽,可羽人分族有族规:一是不许与外族人为亲;二是不许与自己的敌人为亲。它们最恨的就是叛族投敌,谁要违反了族规,那就要用族法将其沉河喂鳄。

大敌当前,恰恰良羽在这个时候又去了反山,难道他真的叛族投敌啦?

自从良羽认识国钰公主以来,两人一直暗中来往,交往甚好。可这只是传说的,谁也没抓到什么把柄,没想到今天居然公开了。大家也猜想到迟早有这一天,那是因为前不久头人们在商议如何对付邦戈时,良羽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不同意与其决斗。他的理由很简单:大家同属一个蚩尤部落。现在看来,这个良羽还真的是被那个国钰公主迷上了。

“回来就拿他沉河喂鳄!”有人叫了起来。也有人说他恐怕是回不来了!头人大会就这样不欢而散。

良文郁闷地回到了家,进屋一头倒在了床上,两眼直直的发呆。他心想,难道良羽真的叛族投敌了?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二人从小在一块长大,一块玩泥巴烧泥巴,一块烧制出了今天的黑陶。可眼下,没想到为了一个有病的女子他竟会叛族投敌……

良文想着想着,渐渐睡着了。此时已是下半夜了,朦胧中,忽听下面有人在拍打屋柱。羽人分族的房屋除几根柱子着地外,房体都离开地面悬空的,那是为了防潮、防水、防蛇虫。所以来人都要先拍打屋柱。一听有人来了,良文翻身起来,小声地问:“谁?”

“我。”

“是良羽?”一听是良羽,良文赶紧把门打开。一见面,良文迫不及待地问:“你……这么晚从哪里来?”

“反山。”

“你真的去了反山?”

“去了。”

“你真的与那个病女子好上了?”

良羽板着脸:“不许你侮辱她。”

“这……为什么?”良文奇怪了。

“别急,听我慢慢说。”良羽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良文。原来国珏公主是邦戈与府外一女子所生,邦戈把她接回贵府后,国珏公主一直受到邦戈内室人的歧视,时日久了,落下神经错乱的病,尤其是不能听别人说她有病,一听这两个字就会昏倒……

“原来是这样?”

“我昨天晚上去找她,其实是为了我们羽人分族。”

“为了我们羽人分族?”良文更听不懂了。

“贵族首领邦戈为了霸占整个羽人分族,已经下决心要对羽人分族刀兵相见了。两兵相接,必有一伤。我们毕竟是一个蚩尤部落,怎能自相残杀?再说,羽人分族对付贵族首领,岂不是胳膊对大腿?为了羽人分族免受刀兵之灾,我昨晚去见国钰公主,请她出面,阻止其父邦戈的行动。”

“国钰公主答应了吗?”良文急忙问。

“答应了,但要我与她成亲。”

“你既然答应了就不该回来,与仇敌的女儿成亲,那是要沉河喂鳄的呀!”

良文还想说什么,突然外面传来了喊叫声:“抓住她……抓住她……”他急忙推开窗门朝外望去,下面有人在跑动,只见寨子守卒举着火把,在追一个人。

“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把我们的良羽抢走了!”

良羽一听,赶紧探头一看:“不好,她怎么跑这里来了?”

见守卒围住了国钰公主,良羽急忙要跳下去,被良文一把拦住了:“哥,你不能去,他们正要抓你的把柄,那是要沉河喂鳄的!”

“沉河喂鳄我也要下去,不能让我们的人伤害了国钰公主……”话未说完,良羽已纵身跳了下去。

良羽的突然出现,让那些守卒们大吃一惊,他们此时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忽然有人喊道:“头领说了,两个一起抓。”

“慢!”良羽上前一步,把国钰公主护在身后,“你们抓我可以,不许抓她,她是国钰公主,是我们的客人,咱羽人分族不是这样对待客人的。”

“还客人?父亲要霸占我们羽人分族,她要抢走我们的头人,她就是我们的仇敌!”

“对,仇敌,绑起来!”有人叫了起来。

“慢!”国钰公主大声说道,“就是绑,你们也要等我把话说完。”

看她一个小女子也跑不了,守卒们依了她。

良羽问:“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我不是答应了你吗?从此后只要你父亲不侵袭我们羽人分族,我就与你成亲。”

“不、不是……”国珏公主急得不知怎样说才好。

“不是?不是什么?你这么晚跑来……”

国珏公主喘了口气,向良羽讲述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良羽和国珏公主后分手后,国珏公主就决定去见父亲邦戈,走到父亲门外时,忽听见父亲房间里有外人说话的声音。她悄悄地躲在后窗,朝屋内窥探,只见一个中原人在和父亲说话。从他们对话的内容得知,中原的黄帝部落对蚩尤部落早已虎视眈眈,现已步步逼近。为了使贵族的势力范围免遭中原黄帝部落的侵犯,邦戈答应了中原人的条件:一是把国珏公主许配给他们的侯王,二是割让羽人分族的地盘给他们。

“啊?有这样的事……”良羽听后大吃一惊。

正在这时,外面有守卒来报:“中原人朝我们寨子来了!”

一听说是中原人,良羽即刻从守卒手中夺过一把石钺,叫道:“快通知所有寨民,我们羽人分族真正的敌人来了!”

寨子里的人听说中原人来了,纷纷抄起家伙来到寨子口。

只听对面大声叫道:“小羽人,快把国钰公主交出来,交出公主,我们就不打你们寨子。”

良羽道:“国钰公主在邦戈首府,这里没有国钰公主。”

“你别骗人了,我们是看见她进了你们寨子的。把她交出来吧!邦戈首领已经答应把她许配给我们中原部落的侯王了!”中原将领哼了一声,“小羽人,快把国钰公主交出来,不然,我扫平你们寨子,血洗羽人分族。告诉你,你们羽人分族已经属于我们中原人了!哈哈……”

良羽怒道:“中原人,滚回你们中原去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

中原头领把手一挥:“大家给我冲,谁抢到国钰公主就奖玉十块。”

寨子里的人也冲过来,双方展开了一场混战。

良羽一边指挥战斗,一边保护国钰公主。渐渐的,羽人分族支撑不住了。良羽只好边打边撤,最后撤到一条小河边。这条小河,对良羽来说太熟悉了,这是他取水做陶器的地方,小河道不宽,可他知道,河里潜伏着数只鳄鱼。良羽熟知鳄鱼的习性,它们常常静静地浮在水面,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那是鳄鱼的脊背。

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国钰公主急了,问:“怎么办?”

这时,中原头领带着人追到了小河港边,见良羽无路可走了,哈哈大笑起来:“快快将国钰公主交给我们,她已经是我们侯王的人了!”

国钰公主气恼不已,叫道:“中原人,你做梦去吧!”

“你已经没路可逃了!”中原头领得意洋洋地叫道。

良羽看到追兵步步逼近,情急之下,将身子一蹲,对国钰公主说:“上来,我背你过去。”

国钰公主一愣,问:“你背我?”

“快,没有时间了!”

国钰公主连忙趴在良羽厚实的背上,良羽把石钺一扔,嘱咐道:“抓紧了我。”说着话,良羽大跨步朝小河港跑去。只见良羽背着国钰公主飞快地跑过了小河港。

中原头领见良羽背着国钰公主跑了,慌忙跑到小河港边,伸出火把一看,小河港中竟然隔不多远就铺着一石块,一块接一块,一直到小河港对面。中原头领明白了,原来这小河港中有跳板。他大声一嚷:“大家跟我冲啊!抢到国钰公主侯王奖玉百块!”说完,举着火把带头冲去。

谁知,踏上河港中的石块后才发现,脚下踩着的石块根本不是硬板石块,而是软的。只见中原头领没踏两步,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歪倒在水中。

倏然,一只鳄鱼从水中跃起,一口将中原头领吞了。后面没有刹住车的众卒也都纷纷落入小河中喂鳄了。

这时,良文带着人赶到,中原残兵见没有了头领,纷纷缴械投降。

羽人分族胜利了!国钰公主得救了!

当国钰公主知道良羽背着她是从浮在水面上的鳄鱼脊背上一步一步跨过小河港时,她惊愕了:“你怎么有这个胆量和智慧?”

“没有这个胆量和智慧,还算羽人分族吗?”良羽神气地说,“实话告诉你,这岸边就是我做黑陶壶的作坊,平时没事的时候,我常常会盯着小河港里这些鳄鱼,时间长了,就了解了它们的习性。再说,这也是让中原人逼的,这也叫急中生智。”

国钰公主笑着赞叹道:“良羽,你真是我们蚩尤部落的英雄!”

良羽摇摇头,说:“这也是鳄助我也!”

这段良羽救国钰公主的传奇故事在蚩尤部落广为流传。从此以后,羽人分族把鳄鱼称为鳄神,良羽还把鳄神刻画在所有的黑陶上,尤其是黑陶壶。

至今,在浙江余杭良渚博物院,还完整保存着刻画有鳄神的黑陶壶。

9、乱世红豆民间故事

“飞马”横行

民国初期,由于军阀割据,袁世凯又将复辟称帝,全国时局一片混乱。就在去年,泸州江城还着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死了不少人。加上各路土匪出没,百姓都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

本地有个商人名叫乔思源,膝下只有一女叫悦铃,已许配给当地另一大户魏家,婚期定于来年。恰好那时,新办的女子学校要招生,悦铃非常向往。乔思源与魏家商量之后,答应了悦铃。

悦铃到学校报完名,兴冲冲地走出校门时,就看见几个蒙面的土匪,从一家商号里冲出来。他们带着抢劫到手的货物,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商号的伙计们都受伤倒在地上。有个掌柜模样的老人,已是血流满面,命悬一线。悦铃等不及巡防到来,费力地搀扶他到了门外,准备叫一辆黄包车送到医院去。但是,车夫都怕伤者死在车上,全都躲开了。

旁边一个年轻的脚夫见情况危急,二话不说就背起老人,一路朝医院跑去。老人被抢救过来了,说那帮土匪是“飞马帮”的人。悦铃感慨着当今的现状,不由得连连叹气。

脚夫把悦铃送回家,临别时对她说道:“泸州的治安会好起来的,小姐不要多虑。”

悦铃上学后不久,认识了一位廖小姐,两个女孩非常投缘。此后,即使是魏少爷和她约会,她也要带上廖小姐一同前去,三个人亲如一家。

一个周末的上午,天气炎热,廖小姐约悦铃去看戏。乔思源不放心,派了家丁、丫鬟前去保护左右。

悦铃和廖小姐携手并肩地走在大街上,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悦铃转头一瞅,才发现是一帮杀气腾腾的蒙面土匪,策马疾驰而来。吓得廖小姐双手抱头,大声尖叫起来。悦铃惊得呆若木鸡,身旁的家丁和丫鬟刚刚想护着她的时候,一个土匪却俯下身子,伸出一只大手,把她拎到了马背上。

悦铃挣扎着想下马,却被土匪用一块毛巾捂住了口鼻,不一会便失去了知觉……

悦铃醒过来的时候,被关在一间木屋里。她想起了自己被土匪掳走的经过,不觉悲从中来,嘤嘤地哭泣。

正在这时,木门被打开了,悦铃顿时一个激灵。几个土匪不怀好意地笑着端来米粥让她吃,她害怕地低下了头。悦铃自知凶多吉少,打定主意不吃饭。

一个土匪开口说道:“悦铃小姐,在下是这座山上的‘飞马’。”

悦铃一听这个声音很熟悉,抬头一看,发现他竟然就是上次救老人的那个脚夫!她气愤地骂道:“原来你就是飞马!亏你那天还装好人骗我!这次把我掳来是为了什么?”那飞马笑道:“小姐放心,我们只为求财,不为劫色。我已经给令尊大人捎了信,告诉他老人家,只需一万块现大洋就可以交换小姐。”

悦铃厌恶地“呸”了一声,大声喝道:“苍天在上,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干这些勾当,会遭到报应的!”飞马听后,摇头冷哼着说了一句“你真是可怜”便走出了房门。

悦铃深知父亲是拿不出一万个大洋的。她打定主意,宁愿一死,也不能让这些坏人玷污了清白。

到了傍晚,悦铃大声疾呼,说自己腹泻。守门的土匪忙开门,把她带到山崖边的茅厕。悦铃刚出茅厕,便跳下了悬崖,顷刻之间就没了声响。

山崖下是被人们称为“鬼坡”的地方,一旦置身其中,就等于踏上黄泉路。飞马一阵愕然,急忙带着大家下山去寻找。

半夜时分,飞马和弟兄们才赶到山脚下,在一片林子里,找到了浑身血迹的悦铃。飞马略懂医术,探指一试,发现悦铃已经四肢僵硬、气息全无。

飞马对着悦铃的尸体喃喃地说道:“既然你们情深意重,我就送你回夫家吧。”说完,就亲自把悦铃的尸体驮到了魏家。

僵尸新娘

当乔思源得知女儿的噩耗时,顿时两眼一黑,倒地不起……后来,家丁告诉乔思源,说魏家不愿沾染晦气,写了封退婚书,打发了一百个大洋,让他们把小姐的尸体抬了回来。

乔思源得知女儿连名分也保不住,他怒火中烧,起身赶到魏家,要为女儿讨个公道。谁知魏家父子冷言说道:“土匪都是恶贯满盈之辈,悦铃被他们掳去过,怎么会清白着身子回来?我们魏家可不能让一个残花败柳玷污了门楣!”乔思源气急之下,一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得悲愤万分地回家。

不料,族长又来发话,说悦铃丢了乔家的颜面,不可葬在娘家的坟茔。第二天必须把尸体抬走,以免影响整个家族的运势。乔思源想到女儿死后,婆家、娘家的坟地都进不了,他不禁潸然泪下。

第二天一大早,乔府的家丁正待起身抬起棺木时,却来了个身穿喜服的年轻人,要求见乔思源。

乔思源把年轻人带进书房后,年轻人突然跪地,说自己就是掳去悦铃小姐的土匪头子飞马。他不顾乔思源的惊愕,继续说道:“乔老爷,我想娶悦铃小姐为妻,为她办理后事。我听说魏家和乔家都不肯接纳小姐的尸骨,她因我而死,我给她个名分,让她入土为安。然后我再去巡防自首,说出真相。”

乔思源闻听此言,暗自思量。良久,他为了女儿死后有个归宿,也顾不得去介意飞马的身份了,便颤着双手,扶起了飞马。他走出书房,安排家丁先操办这桩阴婚。

不多久,乔家就装扮一新。悦铃的尸体被抬出后,也被丫鬟婆子穿上了新嫁衣。家丁到后院的地下酒窖里,拿出了几十年的老酒作为喜酒。

喜堂上,飞马剪下悦铃和自己的一绺头发,绾在一起,完成了结发仪式。随后,又向停在门板上的悦铃喂下交杯酒。礼成后,悦铃的尸体被抬回棺木。飞马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面,为亡妻送行。

送葬的队伍停下后,乔思源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乱坟岗,而是一个家族的墓地。北洋军陈司令的新坟,也赫然在列!这位德高望重的陈司令,就是在去年那场大火中丧生的。乔思源呆呆地向飞马问道:“为什么要把悦铃葬在这里?”

飞马指着陈司令的墓碑,凄然地说道:“这是我家的祖坟,他就是我的父亲,我叫陈建曦。去年那场大火,是副司令一手策划的,目的是要夺取我父亲的军权。我从云南回来后,查出真相,杀掉了凶手,也因此遭到他们的追杀。所以我才隐姓埋名,落草为寇。”知道了飞马的身世,乔思源止不住连连感慨。

诡异复活

众人刚要把悦铃的棺木放入墓穴,就听见棺材里发出一阵渗人的声音。抬棺的几个汉子丢下扁担惊呼道:“莫不是诈尸了?!”

飞马陈建曦找来工具,把棺木撬开了。棺材里的悦铃转动着一双眼睛,茫然地望着众人。乔思源一看,又惊又喜。

陈建曦替悦铃把完脉,高兴地对乔思源说道:“岳丈,悦铃她真的活过来了!”

陈建曦忙叫过手下,把不能言语行动的悦铃悄悄地抬回了乔家。乔思源找来郎中替悦铃看病,郎中却束手无策。乔思源忧心忡忡地问陈建曦:“这……你看如何是好?”陈建曦见状,也满头大汗。他对乔思源说道:“岳丈,我还有要事,我先回山了。”

乔思源失望地坐在椅子上,陈建曦带着手下,漠然地离开了乔家。

到了夜半时分,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不一会儿,家丁就带着陈建曦到了悦铃的床前。

乔思源看着去而复返的“女婿”,反感地问道:“你既然走了,又回来干什么?”陈建曦不语,找出婚礼上的喜酒,惬意地喝了一口。不一会儿,又神秘地递给乔思源一颗红豆。乔思源莫名其妙地接过红豆,片刻后就惊慌失措地问道:“你……你到底想怎样?”因为此时,他的手掌已经完全地麻木了。

陈建曦微微一笑,拿开乔思源手中的红豆,又倒了一杯喜酒让他喝。乔思源懵懵懂懂地喝下,少顷,便赞许地朝陈建曦点了点头。

陈建曦这才解释,说自己并不是弃悦铃而去,而是到“鬼坡”下面查看。他发现山崖上长着一些枝桠,地面上有许多被压碎的红豆。他无意间捡起一颗,手上沾了些红色汁液,手掌便立即开始麻木、冰凉。他推测出悦铃跳下山崖时,一定是那些枝桠起了缓冲的作用,因而并没有受重伤。悦铃身上的“血迹”,是红豆的汁液。她之所以假死,也应该是中了红豆的毒。之后,她唯一接触到的食物,就是阴婚上的喜酒。于是他带了些红豆回来,自己先用窖酒做试验,看它是不是能解红豆毒。结果证明了他的推测是完全正确,这才又让乔思源也亲自体验一番。

乔思源一听,大喜过望。陈建曦向悦铃喂了几口窖酒,果真不久后,悦铃就慢慢地恢复了知觉。她对满脸欣慰的陈建曦忿然说道:“你快走!嫁给你,还不如我死了干净!”

陈建曦淡淡一笑,说道:“小姐在家好生调养,过一段时间我会向你解释的。”说完就抱拳离开了乔家。

硝烟婚礼

一个月后,陈建曦去了乔家,将悦铃带到了魏府。

魏府正张灯结彩地办喜事。悦铃心里一痛,浑身发颤,陈建曦挽住她的胳膊,随宾客一同进了大门。

良辰已到,魏少爷迎回新娘,开始拜堂成亲。新人礼毕要入洞房时,脸色苍白的悦铃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魏少爷一见悦铃,立即颤声问道:“你……是人是鬼?”

魏老爷见到悦铃,也语无伦次、瑟瑟发抖。新娘见意外频出,顾不得礼仪,揭开喜帕一看究竟。当她看见悦铃时,浑身哆嗦地猛然跪地。原来,她正是悦铃的好姐妹廖小姐。

廖小姐指着魏少爷说道:“悦铃,都是他让我约你去看戏的,与我无关啊!你就安心地走吧,我会给你烧纸钱的……”魏少爷立即大骂道:“傻婆娘,胡说什么!她是土匪掳走的,关我什么事!”

这时,宾客中的陈建曦推出一个家丁来,向魏少爷说着:“魏少爷,你是不是忘性太大了?”魏少爷一听,脸色骤变,大声命令其他的家丁把陈建曦抓起来。家丁们蜂拥而上,哪料陈建曦的身边,突然多了几个拿手枪的壮汉,家丁们一下子都愣住了。

悦铃这才明白,就是魏少爷让那个家丁出面,雇佣“飞马帮”去绑架自己的。陈建曦在暗中找到了家丁,又得知魏少爷急于成婚,这才带悦铃来魏家,看他们的真面目。

魏少爷见无法抵赖,急忙双膝跪下,指着廖小姐说道:“当初要不是她来勾引我,我哪能对你变心啊!我知道父亲不会答应退婚,这才叫人去请飞马绑架你。但是我没有想要你死啊!”悦铃泪流满面,伤心地转身离去。

回到乔家,陈建曦嘱咐乔思源,让他们立即藏到地下酒窖去。然后便骑马离去。

乔思源立即让全家上下都搬进了酒窖。不久,城里就响起了猛烈的枪炮声。悦铃在酒窖里,对乔思源讲了自己被绑架的经过。说陈建曦虽然还算是一条汉子,但自己也不会嫁给一个贪财好色的匪寇的,要取消和他的婚事。

乔家在酒窖里躲了二十来天后,战火终于停止了。此刻泸州城内,硝烟尽散,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原来是护国军的先头部队已入川讨袁,把北洋军打得落花流水了。

护国军的队长激动地说:“我们这支八十人的敢死队,幸好有城里的‘红豆兵团’接应,才一举歼灭了北洋军……”掌声雷动之时,队长紧紧地拥抱着红豆兵团的团长陈建曦!

人群中的悦铃深感意外,羞愧而慌乱地离开了会场。

皆大欢喜

陈建曦意气风发地回到乔家,向乔思源和悦铃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与当北洋军司令的父亲政见不同,加入了云南的护国军。当父亲被害后,他就返回泸州报了父仇。为了调查北洋军的机密,他以各种身份作掩护,其中也包括土匪这个不光彩的角色。没想到,许多小土匪也冒用他的名号作案,使他背了许多黑锅。那时,陈建曦急需银子购买枪支弹药,正好遇见一个人送上钱财,请他们绑架悦铃。他的手下尾随那人到了魏家,知道此事与魏家有关。

陈建曦考虑到悦铃的处境很危险,便顺水推舟地绑架了她。至于向乔家索要一万个大洋,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好抓出那个家丁指证魏少爷。没想到悦铃竟然如此刚烈,选择了跳崖自尽。

悦铃听罢,心中的郁结终于解开了。她羞涩地问道:“那天,我都‘死’了,你为什么还要娶我啊?”陈建曦涨红脸答道:“上次你救了陌生的老人,我当时就很钦佩你的侠肝义胆。后来,你为了魏少爷而跳崖,更加令人肃然起敬。能娶你为妻,纵然是阴阳相隔,又有何妨?”

悦铃双颊绯红,眼中蓄满了泪。这时,乔思源在一旁干咳两声后,问她:“铃儿,你上次说要取消什么……”悦铃娇嗔地制止道:“爹!”乔思源乐得呵呵直笑,陈建曦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

当晚,乔家宾客如云、酒香绵绵,陈建曦和乔悦铃又举行了第二次婚礼。

后来,红豆兵团又立下了赫赫战功。那个“鬼坡”,因为陈建曦夫妇的传奇故事,也披上了一层浪漫而神秘的色彩……

10、虫师民间故事

虫 师

城西富贵坊翠竹巷是酒楼餐馆的聚集地,其中最热闹的便属听风楼。听风楼实际上是间茶楼,说听风楼最热闹,并不是因为这里的茶有多香,小吃做得多精致,而是因为这里是一群斗蟋人的聚集地。

斗蟋,又名斗蛐蛐,比斗的其实不仅仅是蛐蛐,同时还有虫师。虫师,在民间又称虫把式,一般情况下,这些赌斗的蛐蛐都是经他们饲养调教的。上场时由双方虫师手持簧草,微微拨动各自的虫儿,引它们斗在一起,从而分出胜负。这活计在外人看来简单得很,也容易忽视虫师的存在,但是真正精通此道的行家却知道,一个好的虫师才是左右一场赌斗的关键。

只有虫师才真正了解自家虫儿的特性,簧草拨动之间,向虫儿传达自己的意图,虫儿在虫师的手中犹如战阵上的武将。而虫师,便是坐镇指挥的元帅。

听风楼能坐上翠竹巷的头把交椅,自然有它的门道,别的不说,单看这里养的十来个虫师,都是一等一的好把式,而且每个虫师的手中都有上十只好虫。靠着这些个虫师和好虫,便能聚集大量的斗蟋赌徒,听风楼每天开那么几场斗蟋,光入场费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在这些虫师之上还有金牌虫师,这类虫师平日里是不出战的,好吃好喝地供着。待每年入秋蛐蛐大量繁衍生息的时候,听风楼便会举办一场盛大的斗蟋大会,约战各省的行家,迎来各地的权贵。

这么隆重的场面便不是那些一般虫师能应付得了的,自然该那些金牌虫师出马了,而在这些虫师的背后,都有一些豪门巨贾支持。

此时正值秋高气爽之季,一年一度的斗蟋大会如约而至,蛐蛐鸣叫响遍整个翠竹巷,引得众赌徒心痒难耐。听风楼门口搭起了一方齐腰擂台,这擂台十米见方,能容多人站立。擂台中央摆着一张黄花梨木的小圆桌,桌上整齐地码着斗蟋的一系列器具,每一样都是做工精致,价格不菲。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擂台边上竖着的一支大旗,上书“百战百胜”四个大字。

到了辰时三刻,擂台边已经挤得人山人海,只听得鸣锣三响,从听风楼里走出一位身着锦袍的富态中年人,这人便是听风楼的大掌柜张三爷。紧随张三爷登场的,是一个黄脸汉子,手捧一个铜质斗蟋盒,满脸笑意。这黄脸汉子刚一登场,台下立时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欢呼声——这黄脸汉子,便是听风楼的金牌虫师刘海,从三年前斗蟋大会一举夺魁开始,刘海就稳坐听风楼第一虫师的宝座。

张三爷退到刘海身边小声说道:“刘海,这次的排场是少东家要捧你,专为你而办的,你可不能有什么差池,你堕了名头不要紧,要是削了少东家的脸面……”

这话说得恩威并施,刘海连忙躬身道:“刘海多谢少东家和大掌柜的抬爱,请您放心,‘西府霸王’这几天状态好得很,便是大公鸡也敢斗个胜负。”

张三爷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这刘海的实力张三爷倒是清楚得很,刚入门那会儿,他虽然位列金牌虫师,但也不能说必胜,直到两年前寻到一只奇虫。这虫儿生得好看,通体呈琥珀色,指天须,寿星头,利剑翅,柳叶身,四肢健硕,鸣声震天,好生威猛!这虫儿看起来就像一把铜锤,力大而性凶,于是刘海给它取名为“西府霸王”——取自李元霸的武器擂鼓瓮金锤。

斗 蟋

这斗蟋大会的开幕战,自然是由东道主听风楼的刘海开打,迎来的对手是暖春巷回雁阁的金牌虫师胡黑。刘海一脸不屑地看着擂台另一头的胡黑,心中满是讥讽。这胡黑和他是老冤家了,因为同在富贵坊,听风楼和回雁阁自然有着不小的竞争与仇怨。胡黑和刘海约斗过多场,却从未胜过。

鸣锣三响之后,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人走到二人中间。这老人是本场的评判,他双手接过刘海的斗蟋盒,仔细观赏了一番才对台下众人唱道:“听风楼刘海,所持斗蟋‘西府霸王’,至今连胜九十一场!”

唱罢,台下响起一阵欢呼之声。老人捻着胡须点着头,懒洋洋地接过胡黑的斗蟋盒,同时唱道:“回雁阁胡黑,所持斗蟋……天啊,这是……青头寡!”

青头寡!

刘海心中一震,忙把视线落在斗盆之中,待看清胡黑的斗蟋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胡黑这只斗蟋长得极其古怪,个头要比寻常斗蟋大上一倍,通体乌黑锃亮,而头部和牙齿却是一片青绿,两眼通红,那虫儿一入斗盆,就发出尖利的鸣叫,声如半夜鬼哭。

“果然是青头寡。”刘海眼角微颤,脑海中浮现出祖传古书中对于这种凶虫的描述——青头寡,性凶而力大,生于百年古墓之中,长年吸收尸气鬼气,双瞳泛血,齿含尸毒,非异虫不能斗之。

好家伙,这黑蛮子哪里得来这种品级的异虫?刘海心中感叹,抬头看向胡黑,而后者一脸得意,指了指斗盆中的虫儿讥笑道:“怎样,刘大师对我这只青头寡还看得上眼吧?看样子你这‘西府霸王’今天要成无头王八了。”

过了初时的震惊之后,作为评判的老人已经压住了激动心情,抽出了斗盆中隔着两只虫儿的栅栏,宣布比赛开始。

栅栏刚一抽开,两只极品异虫终于第一次见面,或许都知道对方是难缠的对手,这最开始的对峙鸣叫,便一浪高过一浪,谁也不让谁,誓要第一时间压过对手的气焰。

刘海侧耳倾听斗盆中虫儿的鸣叫,越听心中越喜,看来“西府霸王”的斗志被青头寡完全激发出来了,气势一路飙升,这是个好现象。

刘海负手而立,整个人完全沉浸在一种气定神凝的状态之中,倒有几分沙场秋点兵的意味。而实际上,他是在感受着虫儿身上的战意,他在等,只等战意攀升到最高时,便是他出手的时刻。

“来了!”当虫儿的气势达到顶峰的时候,刘海两眼一睁,眼中闪出亮光,手捻簧草飞快地在虫儿的触角上来回拨动起来。而这时,胡黑才作势出手,却慢上了半拍,“西府霸王”已经迅速地朝还未准备完全的青头寡冲了过去,两只虫儿当下就咬在了一起。

“黑蛮子,你的虫虽好,但你本人的技巧比我却输了不止一筹啊。”刘海头也不抬地讥笑着,他心里明白,这场比斗将会异常艰苦,必须把握住每一个细节。而他说这句话的目的,便是在心理上先给胡黑一记猛击。

果然,话音刚落,他就瞟到胡黑的右手轻微地一抖,刘海嘴角一扬,簧草在“西府霸王”的背脊上连点两下,得到主人号令,这虫儿两只后腿一蹬,上半身微微扬起,向左侧一倾,就要把青头寡摔出去。

这奋力一击如果成功的话,便能极大地打消青头寡的气焰,后面的比斗就好办了。可惜的是,极品就是极品,青头寡的身体也往左侧一横,堪堪抵挡住了这一波攻势。

刘海心中叹息,这当头一棒不能敲掉青头寡的气焰,后面的比斗就艰难了……

悍 战

比斗继续进行,经过初始的几回合角力之后,双方都没有占到多少便宜,青头寡果然犀利,好几次攻击都足以致命,而刘海这边靠着精妙的控虫技巧,躲过了几次攻击,并且狠狠地还以颜色。

眼看快到半盏茶工夫,双方依旧没有分出胜负。刘海一边指挥着“西府霸王”与青头寡缠斗,心中却有着另一番计较,他感觉今天黑蛮子的战术有些古怪,以往比斗虽说自己能稳赢,但他承认,黑蛮子的技巧也算是有些过人之处的。而今天却不同,黑蛮子所用的战术几乎都是横冲直撞,没有章法地以伤换伤。

想到这里,刘海心中突然生起一个不好的念头——难道……这黑蛮子原本就打算拖垮“西府霸王”?

与此同时,“西府霸王”躲过了青头寡的一击,顺带着就要朝青头寡的侧面咬过去,而青头寡却不管不顾,摆头做出搏命的姿态,刘海心中大惊,连忙引着自家虫儿退守,然后下意识地看了黑蛮子一眼,却见胡黑一脸狰狞,嘴角布满笑意。

“他果然是打着这个主意!”刹那间,刘海猜出了对方的想法。他一开始就打算靠着青头寡和自己血拼,赢了固然好,就算输了,“西府霸王”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只要这第一场把“西府霸王”打残了,后面自然有别人来收拾刘海!

想通了这一切,刘海只能咒骂这黑蛮子太过阴险,心中一口怒气难平。对方敢拼命,但自己不敢啊,这才第一场,要是“西府霸王”真的被废了,那后面该怎么打?

比斗还在继续,其中有好几次绝佳的机会,刘海都放弃了,他觉得这些机会里面隐藏着陷阱。又斗了几个回合,青头寡的攻势越发凶猛,以至于那些原本买了刘海获胜的赌徒们纷纷捶胸顿足。

可是,刘海却发现,黑蛮子的脸上居然出现了急躁的表情,这本不是一个胜利者应有的表情。

那么,这黑蛮子到底在想什么?带着这个疑问,刘海双眼牢牢地盯着斗盆中的青头寡,片刻后,他的双眼突然一亮,终于想通了整个事情的缘由。

刘海心中暗暗欣喜,这只青头寡虽然强悍,却是今年的新虫,它的凶性和力量都处于巅峰,遇到一般的对手,光靠开门三板斧就能获胜。可是,这样的虫儿有个致命的弱点,便是经验和持久力欠缺。而“西府霸王”正好是耐力与经验兼备的老虫,正好是青头寡的克星!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刘海重新拟定了战术,以缠斗为主,耗尽青头寡的体力。果然,当感觉到刘海改变战术的时候,胡黑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指挥着青头寡发起一连串凶猛的攻势,而刘海却不紧不慢地拨动着簧草,一脸轻松的笑意,只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古 怪

“听风楼,刘海获胜!”

随着评判的一声唱喝,擂台下响起一阵阵欢呼。刘海如得胜归来的将军,向台下观众拱手致意。而胡黑正呆呆地看着斗盆中被咬断腿的青头寡,一脸沮丧。

刘海轻蔑地看了胡黑一眼,冷声道:“要不是怕你伤了我的‘西府霸王’,早就该结束战斗了。黑蛮子,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歹毒,不过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那青头寡本不该是这个下场,但刘某人要给你一个教训,以后做人规矩点!”

胡黑恨恨地瞪着刘海,他心中明白,斗蟋场中很少出现生死相搏的场景,青头寡力竭时,他本想把虫儿引到一边弃权认输,但刘海却抢先一步,让“西府霸王”